接受到皇帝的目光,赵将军浑身一凛,心中记恨上了沈丞相。幸好昨日睿王及时通风报信,并暗中传信让他们作好准备,否则今日怕是要栽在沈丞相手上了。后面的几本折子皇帝看的很快,内容相差不大。都是弹劾赵将军治城不严,犯下涛天命案,严重威胁到皇上和太子等人的安危。一致认为赵军严重失职,不再适宜掌管护城军尔尔。“啪!”
皇帝看完最后一本折子,重重的摔在御案上。朝堂上一片寂静,满朝文武都紧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以此揣测圣意作出应对。只见皇帝面色冷沉,龙目震怒,看着赵将军诘问道:“天子脚下,发生如此重大的命案,赵卿做何解释?”
若是普通的命案,皇帝并不会在意。但正如折子里所说,如此涛天的命案,护城军毫无所觉,的确威胁到皇宫的安危了。虽然皇宫有一万禁军,但犯案之人能避开数十万护城军,悄无声息的杀掉数百人,想来潜入皇宫行刺也并非难事。因此,皇帝感到了丝丝不安。“回禀皇上,此事臣确有责任,臣不该因此处与城西临交,想着有徐将军管辖就掉以轻心。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将军说完,跪地请罪。但他这字字句句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将罪责推到徐宴宁身上。“徐将军,你有何话说?”
皇帝看向徐宴宁。徐宴宁是他亲自从禁军中提拔的,也算是他的亲信。可他上任不久,就发生此等大案,难免让皇帝对他的能力有所质疑。众目睽睽下,徐宴宁不慌不忙的出列,从容不迫的道:“回禀皇上,臣自任命以来,严格管控护城军,每日亲自带队巡查城南和城西。至于赵将军所说的城北,臣恪守本分不敢僭越。”
“徐将军所言极是,命案发生地虽与城西临交,但终归是由赵将军统辖,与徐将军无关。”
“沈相所言有理,若赵将军以此为由推脱,那反之若城西临交处出了差错,是否也是赵将军的责任?”
“倘若赵将军因城北临近城西而治理不妥,那就应当将城北交由徐将军统辖。”
“臣认为,赵将军失职在前,推卸责任在后,有失将军之风,不再适宜统领护城军。”
沈丞相一派步步紧逼,让赵将军无法推脱。赵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气怒道:“我统管护城军十数年,从未出过如此大的差错。如今徐将军上任不久,就出了此等命案,到底谁不适宜统领护城军?”
“赵将军说的没错,赵将军统管的十数年来,上京城安然无虞,由此可见赵将军的能力并无问题。”
“据臣所知,前几日容成县主在徐将军管辖的城南,青天白日之下遭遇了刺杀险些陨命,当时徐将军也在场。”
“显而易见,徐将军日日巡查,也并无多大作用……”众臣你一言我语,争辩的十分激烈。而太子和睿王分立两首,却不发一言。“够了!”
龙椅上的皇帝一声沉喝。争论不休的众臣刹时安静了下来,诚惶诚恐的看着盛怒的皇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皇帝目光锐利的看向太子道:“此事太子有何看法?”
知道躲不过,早有准备的顾瑾承恭声道:“回父皇,儿臣认为上京偌大,发生寻常案件实属正常,只要不危及皇宫和父皇,都在常理之内。”
顾瑾承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城南发生的刺杀不足为虑,城北的惊天命案才应引以为惧。听完,皇帝又将目光移向睿子,沉声道:“睿王如此何看?”
“回父皇,依儿臣愚见,不论是容成县主的安危也好,还是父皇的安全也罢,都应当引起重视。王叔你说是吧?”
睿王看向一直没吭声平宁王。冷不防被点名,平宁王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尤其是上首的皇帝。在皇帝深沉的注视下,平宁王点了点头道:“睿王此话不错,不论是谁的安危,都应当引起重视。但若要论其一,那定然是皇上的安全最为重要。”
听到这话,睿王心中冷笑。不愧是老狐狸,看似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偏向,实则还是侧重就轻,认同太子的话。他想独善其身,他偏不让他如意。眸光一闪,睿王接着平宁王的话道:“王叔说的没错,都应当引起重视,否则往后儿臣和诸位大人怕是都不敢出门了。”
睿王此话不仅将所有人都拉下了水,还暗讽太子只在乎自身安危,不顾满朝文武的安全,是为自私。“睿王殿下说的没错,整个上京的安危都尤为重要,否则往后我等都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听说那日太子也在场,刺客却并未伤害太子,只伤了容成县主,说来也当真奇怪。”
“张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怀疑刺客是太子安排的不成?”
“陈大人休要胡言,我绝无此意。反倒是陈大人如此说,莫不是想陷我于不义?”
“哼!张大人的公子在护城军中任要职,上京不太平,令公子也难辞其咎。”
“犬子负责的只是城东一角,与所有案发地距之甚远,与犬子何干?”
“怎的无关?城东乃皇宫所在,至关重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争执了起来,吵的不可开交。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龙目冷沉的看着他们争论,不知在想些什么。“报!”
就在这时,殿外有人扬声高喊。殿内争辩正激的众人立时停了下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有急报!“宣!”
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尖声道。众人望向门口,有一信使快步进殿,在殿中跪下后双手举过头顶,托着一封密信急声道:“塞北急报!请皇上过目。”
听到‘塞北急报’四个字,朝中上下皆是一惊。塞北怎么了?难道又起战事了?呈书太监急忙将密信呈上去,高公公拆开后交到皇帝手里。太子睿王和文武百官,都紧盯着皇帝后里的密信,紧张不已。皇帝一脸沉着的看完,眉头紧皱。看到皇帝这反应,众人心中直咯噔。放下密信,皇帝神色复杂,唇瓣紧抿。“皇上,急报所说何事?”
见皇帝迟迟不说话,沈丞相出声询问。所有人都看着皇帝,将疑惑焦急都写在了脸上。皇帝抬头看向满朝文武,沉声道:“漠北大王子亲使西楚,不足一月将抵达上京。”
闻言,满朝哗然。“漠北与西楚交战多年,漠北大王子为何突然来使?所为何来?”
沈丞相问出了众人的心声。皇帝蹙着眉,龙颜冷沉道:“漠北大王子在信中说,想与西楚缔结帮交,化干戈为玉帛。”
“什么?”
众人震惊,愤慨道:“多年来漠北屡屡犯我塞北,如今却要言和,拿西楚当什么了?”
“正是,他们说战就战,说言和就言和,西楚凭什么听他们的。”
“可若拒绝言和,恐怕漠北大王子回去后将再次开战。”
“战便战,我堂堂西楚,还怕了他一群野蛮鞑子不成?”
“刘大人说的容易,可知战事一起,粮草紧缺,国库吃空,会大大影响西楚的国力。”
“没错,打赢了还好,若是不幸战败,那后果不堪设想。”
“懦夫之词,塞北几十万大军,多年来屡次将漠北打的屁滚尿流,绝不会败。”
“塞北有几十万大军没错,但以往屡战屡胜是因为有杜将军坐镇,如今没了杜将军,胜败难料。”
“荒谬,偌大的西楚,难道没了一个杜仲,就无人能战了?”
“赵将军说的有理,不知战事若起,赵将军是否亲临塞北,上阵杀敌……”因为一封急报,文武众臣又起了争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皇帝听的头疼,龙颜大怒的呵止:“够了!”
帝王一怒,无人敢再言。“此事事关重大,择日再议。”
皇帝一语定音。不论是议和,还是起战,都要三思而行,不能草率下定。满朝文武显然也明白这个理,没有再争辩。“皇上,议和之事暂且不急,但整个上京的安危迫在眉睫,还请皇上圣裁。”
沈丞相说完跪地请命。“请皇上圣裁。”
沈丞相一派的朝臣,紧跟着跪了一地。他们如此,就是要逼迫皇帝惩处赵将军。否则等今日过了,再想定赵将军的罪可就难了。看着跪成一片的沈丞相等人,睿王眉头紧锁,赵将军则气怒不已。“沈相未免夸大其词了些,不过一次命案,怎的就影响到上京安危了?还是沈相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寻仇?”
赵将军嗤之以鼻,往沈丞相身上泼脏水。沈丞相听了并不恼,只是一脸凝重道:“不论是容成县主遇刺,还是灰帮灭门,都足以说明上京并不太平。若漠北大王子来上京后出了什么事,引起两国纷争,赵将军可担待的起?”
赵将军等人想借漠北大王子来使,转移重点借机蒙混过去。沈丞相也借力打力,绝不让赵将军逃脱惩处。上首的皇帝听到沈丞相的话,如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