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两只翠鸟绕着柳梢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如同老夫人此刻的心情一般，清爽绚丽。夜九殇挑了一个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整个人斜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慵懒，曲着两指悠闲自得的在矮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来来往往收拾过屋子的丫鬟们，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然而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宁儿，感觉到了一股萧杀的气息，隐隐传来。宁儿的肌肤又传来一阵战栗，她不明白最近姑娘为何不但人变聪明了，性子还忽阴忽晴，一会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会又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姑娘……”宁儿鼓起勇气，悄悄问道，“那是什么账本，有什么问题？”

夜九殇抿了抿唇，“那是能让贾夫人母女彻底失去白府地位的好东西。”

啪！一声响，将宁儿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老夫人猛然合上账本，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激动的。老夫人的胸膛一起一伏，似乎是克制不住的重重呼吸着，就像一头饿久了的狼，突然碰上了肥美的羊，眼里放出了盛大的精芒。她一扫多年的混浊老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音音啊！你立了大功了。”

她唇角拉都拉不回的微笑，昭示着她此刻的好心情。夜九殇装傻，“孙女不明白，那账本是……”“这是贾媚娘亏空中馈，又利用亏空的银子，在外私自置办产业的账本啊！“老夫人如获至宝一般将账本捧在怀里，老脸笑出了褶子。有了这账本，她就能彻底扳倒贾媚娘，成功拔所有的中馈都握在手中了。她年纪尚未到六十，老当益壮，别人家尚书府的老夫人，七十了都不放权，只是让儿媳妇孙媳妇打下手，凭什么她年纪轻轻的就要看儿媳妇脸色行事？夜九殇心知肚明，早在贾媚娘的暗格打开时，他便已经瞥见了里边有册子，便怀疑那是账本，后来借着整理房间的名义，又将暗格随手打开……果然是贾媚娘在外私置的产业。他用那殷红的唇，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回来了又怎样？趁着白茉音不在，他替那丫头，好好收拾掉这对母女，让她们永世不得再翻身，也免得换回身体后，看着那丫头受了委屈，他心疼！“贾夫人竟然私吞中馈！”

夜九殇假装吃惊，伸手捂住红唇，双眼无辜又迷茫，“我把她的账本翻出来了！天啊！等她从祠堂出来，岂不是要打死我？”

“她敢！”

老夫人怒喝，“有我在，她敢对你怎么样？之前她掌着中馈，操持白家，老身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于她一些不公正的做派也就放过了，如今这家是我当了，她还敢翻天？”

夜九殇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老夫人雄起了，分明是先前忌惮贾媚娘，却还说得如此要脸面。“能得老夫人庇佑，孙女儿不怕。”

夜九殇学着宫里那些妃嫔们娇弱的模样讨好老夫人。这一招果然灵，老夫人立刻想起了那些年小小的白茉音曾经躲在柱子那头，探出一颗小脑袋，面皮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没有血色，只剩下一个大大的深凹的眼窝十分惹眼。老夫人朝她招手，示意她前来吃桌上的糕点，便看到小小的身影胆怯的从柱子后挪出，随即耳边传来贾媚娘的咳嗽声，她便眼里浮了一层雾气，朝她感激的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跑了。留在她手里没送出去的糕点，当时几乎烫着了她的心。天可怜见的。老夫人心里的怜惜又浮了上来，爱怜的看着如今长成了水灵灵的丫头，说道：“音音啊，这个月，你便跟着我，把这些账本捋清了，把贾夫人外头的产业盘清楚了，我定会让你父亲为你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