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作斌打算溜之大吉，凌枫一步跨出，拦在面前。“怎么？这就想走？先改了姓再说！”

被拦住去路，刘作斌脸色铁青，众目睽睽之下，更是再没有了先前那股嚣张劲儿。“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一出口，明显是底气不足。“我欺人太甚？你没吃错药吧！刚才是谁说一定要让我从杂志社滚蛋的？这会儿反成我欺人太甚了！你还要点儿脸么？”

刘作斌哑口无言，只剩一脸羞愤，眼神如匕首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把凌枫剐了！“你到底想怎样！”

“愿赌服输，你说过的话当放屁吗？”

凌枫可清楚地记得，刚才这王八蛋还骂自己“小杂种”来着！刘作斌走不得，认输的话又说出口。凌枫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场面一时僵持不下。黄向军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凌，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了？我挨了一拳，被他骂了两次‘杂种’，可我从始至终没有动他一根毫毛，没有骂他一句脏话，凭什么算了！”

“我什么时候骂……”话说到一半，刘作斌到底还是想起了自己确实骂过，只得又把话吞了回去。凌枫冷笑了一声：“怎么？这会儿记起来了？常言道骂人不骂娘，几十岁的人了，这都不懂么？如果不是我脾气好，早揍你了！”

“别说我不尊老爱幼，现在给你个机会，要么给我低头道歉，要么我让你横着出去！”

这口气凌枫一直憋到现在，其实挨一拳不算什么，那一拳帮凌枫打开了脑子里的秘密房间，就算是扯平了。可被刘作斌一而再地辱骂杂种，这就不能忍了，他必须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黄向军心里是向着凌枫的，如今看到凌枫一步不肯退，只好转而劝刘作斌道：“刘兄，这事儿恐怕……要不你给凌枫道个歉？”

此刻凌枫两眼通红，双拳紧握，咔咔直响。编辑部同事们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往日的凌枫，他们当然不会明白，现在的凌枫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凌枫，至少不完全是。看到凌枫这架势，想起那天凌枫一拳砸断椅子，刘作斌心头猛然一惊，万一这小子真动手，自己恐怕真的要躺着出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刘作斌如此劝服自己。犹豫了半天，嘴巴动了又动，最后一咬牙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即便是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编辑部里，也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心里都震惊不已，这可是刘大作家！杂志社核心供稿人！就这么怂了？可凌枫并不满意，这样含含糊糊轻声细语干嘛，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声音挺大的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凌枫并不让步。刘作斌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咬了咬牙。“对不起！我可以走了吗？”

听到这声对不起，凌枫终于满意，一挥手：“不送！”

有钱有权有势可以得到公理，可惜现在的凌枫一样都没有，好在还有一双拳头。拳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某些时候还是挺管用的，比如现在。狼狈地走出编辑部，走出杂志社，刘作斌脸色比方才更加阴冷，面目也越发狰狞，回头看了一眼杂志社，目光中满是怨毒，心底已经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刘作斌悻悻而去，编辑部又恢复了平静。看来以后杂志社又少了一个核心供稿人，黄向军只能苦笑一声，有什么办法呢？这事儿错真不在凌枫身上，身为主编，黄向军还是讲道理的。“好了！大家都别愣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小凌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黄主编顺手拿起桌上的稿子走了出去，凌枫紧随其后。两人出去之后，编辑部里一下子就炸了锅。有女同事一脸惊喜地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凌这么有男人味呢！”

“想什么呢！你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吧！”

一旁的男编辑撇了撇嘴道。女同事尴尬地笑了笑，闭上了嘴巴。“要说这凌枫还真有些本事哈，就不知道他的稿子到底写了些什么。”

“甭管写了什么，反正肯定比刘作斌写得好，刚才刘作斌那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

“那倒是！看来以前还真小瞧了这凌枫。”

“……”主编办公室里，黄向军很快就把《越女剑》看完了。“这真是你写的？”

看过稿子之后，黄向军有些不敢相信。凌枫点了点头，只能心里偷偷对金大侠说声抱歉了，谁让这个世界没你的小说呢！“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呀！”

黄向军扶了扶眼镜，此刻他已经将编辑部里发生的不愉快事情抛诸脑后，至于说损失了刘作斌这个核心供稿人，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可惜！有了凌枫这个金疙瘩在手里，还要啥刘大作家？“一般般吧！”

凌枫轻飘飘地说道，吹吹牛也无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看着凌枫轻描淡写的样子，黄向军没好气道。“呵呵，这篇小说真的一般般。”

凌枫没喘。“小子，别狂的没边儿啊！刘作斌这事儿算是他自找的，你以后也得低调点儿！少给我得罪人！”

黄向军嘴上严厉，其实心里欢喜，挖了个宝贝，谁不高兴呢！“主编放心，只要不被人骂娘，我一般不这样。”

凌枫本性并不猖狂，实在是“杂种”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好吧，这篇稿子杂志社录用了！我也省得再去找别人约稿。”

黄向军收起了稿子，就准备将凌枫打发出去，凌枫却没有挪步。“怎么？还有事？”

“不给稿费的么？”

凌枫也愣了一下，一点没客气。黄向军一拍脑门，笑道：“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谁让你是杂志社的员工来着！放心，稿费照给，千字30，不委屈你吧？”

国家现行稿酬标准中，原创著作稿是千字10—30块，大部分的报刊杂志都遵循这个标准，当然，也有民营的能给出更高一些的价格。黄向军答应给凌枫千字30块，这已经是按照杂志社最高标准给了。《越女剑》一万六千多字，算起来差不多500块，凌枫没什么可说的，还挺满意，自己实习期工资也才700多一个月，要不是在首都燕京，连700都拿不到。稿子被主编录用，稿费可没有这么快能给。按照正常的程序，还得经过审稿、校稿等一些过程，然后才会发放稿费。赢了跟刘作斌的赌约，停职一周的处分却并没有撤销。也好，就当是休假了，可惜不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