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稿子，那不如索性再来一份。这次还得找个短一点的，翻了翻脑子，可选项好像并不多，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金庸的作品上。《鸳鸯刀》，三万多字，比较合适，就这也得抄写两三天，还好伤的是左手，不然连写（抄）作（书）这碗饭都端不起。中午，苏清没有回。晚饭，苏清也没回。直到夜深，凌枫抄小说抄得累成狗，屋子里也还是只有一个人。不知不觉，凌枫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她不会又被人拦住了吧？应该不至于，凌枫摇了摇头。洗了个澡，打算睡觉，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不行，还是得去找找，可是去哪儿找？凌枫又犯难了。想了又想，还是有些坐不住，打算沿着昨晚的路线去看看，没准女人脑子都比较短路，她还会抄近道呢？刚打开门，两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你要出去？”

苏清有些疲惫的样子，看到凌枫打算出门，不禁问道。“啊……下去走走，散散步，呵呵。”

在苏清疑惑的眼神中，凌枫一溜烟的下了楼。外面溜了一圈，回来时，对面房门紧闭，凌枫偷偷地听了听，好像有轻微的鼾声，应该是睡了。第二天又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凌枫不用被关在门外了。苏清依旧睡到八九点，起床洗漱一下，然后就出去了，又是直到深夜，凌枫才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是不出去了吧，不想再下楼溜圈了。于是，凌枫安安心心的躺尸在床上，周公却迟迟不肯来。她每天起得晚，回得也晚，究竟是做什么的呢？一个问题萦绕在凌枫的脑海。本来想问问，可她好像不愿意说的样子。这么晚回来……她不会是做那个的吧？呸，脑子想什么呢！做那个的晚上根本不回家好吧！听说做那个的身上都带着一股风尘气息，凌枫仔细回味一下，她身上肯定没有，而且她长相平平，又不化妆，所以，肯定不是做那个的！凌枫打了个冷颤，这肮脏的想法，赶紧趁着还只是个小火苗，立刻就扑灭了它！还是去找周公聊天吧……又过了一天，凌枫寄出去的小说稿，终于被送到了《京民晨报》文艺副刊编辑部。范东方被分配到副刊不久，还是新人，新人是没有资格收长期供稿人的稿件的，那些长期供稿人都有固定的责任编辑，谁也不会大方到把这样的优质资源让给新人。所以，新人只能去成堆的普通来稿信件中屎里淘金。范东方已经连续拆了十几封信件来稿，看的脑壳直疼，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也敢寄过来！简直是浪费时间。“咦，这封信稿怎么这么厚？”

副刊上发表的大多数是诗歌散文随笔之类，小说的话也基本没有中长篇，甚至大部分连短篇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小小说，撑死了几千字。凌枫寄过来《越女剑》虽然是短篇，可也有一万六千多字，足足抄了三十多页，厚厚一叠。范东方略感惊讶，还是耐心打开来，只期望不会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那种，不然的话，今天一上午可就什么收获都没有了。随手拆开信封，拿出稿件，《越女剑》三个字首先映入眼帘。“武侠小说？”

范东方虽然还是个新人，可这些日子以来看过的稿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看到名字，就已经确定了来稿类别。“这倒是少见！”

副刊确实很少发表武侠小说，一者是写的好的太少，二者投稿也不多。范东方耐着性子看了下去，很快眼睛就亮了起来。继续看下去，已经有点儿沉迷。花了半个小时仔仔细细的看完，范东方已经有些心潮澎湃。他预感到自己好像要挖到一个优质稿源了！新人最渴望的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优质的长期供稿人，只要有了足够的优质稿源，那么以后就不用再去屎里淘金了。工作自然而然的会轻松许多，而且还能保证质量。想到这里，范东方一点儿没有犹豫，拿起稿子就往主编办公室走。“主编，您能帮忙看看这份稿子吗？”

范东方敲门走了进去。副刊主编罗刚，四十来岁，是个工作狂，刚调到文艺副刊部不久。前任主编已经被调走，主要原因是文艺副刊始终在报社几大板块里吊车尾。上个季度读者满意度调查，文艺副刊又排在了老末。报社内部有人取笑说，只有一种情况下副刊的读者满意度能排第一，那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副刊肯定最先被拿来擦屁股。为此报社领导决定把工作狂罗刚派了过来，期望在罗刚的带领下，副刊能够有有所起色。“什么稿子？”

罗刚头都没有抬，带着厚厚的眼镜在写着什么。“是一篇武侠小说。”

范东方有些忐忑，新人面对新领导，谁也不清楚谁。“武侠？”

出人意料的，罗刚好像有些感兴趣。副刊满意度调查排最后，毫无疑问肯定是内容有问题。但这个问题跟质量无关，而是跟题材有关。罗刚苦思了几夜，最后认定散文诗歌随笔这些内容，趣味性太低，这才是读者不满意，副刊存在感最低的根本原因。谁看报纸来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啊？这不是脑子有病么！看报纸为了什么，了解时事新闻，打发闲暇时间。罗刚认为，副刊主要是为了打发闲暇时间，趣味性、故事性才是副刊生存下去的核心卖点。所以，罗刚已经在酝酿对文艺副刊进行改版，缩减散文诗歌随笔这些纯文学的内容。可是缩减这些纯文学之后，拿什么来填充，却又是个问题。范东方说到了“武侠小说”，这几个字立刻就引起了罗刚的注意。这或许是一条路呢？武侠小说的趣闻性故事性肯定要好很多，至少比纯文学小说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