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可累死我了!”
长安城北门前,杨钰儿慵懒的伸开臂膀,看着眼前高大雄伟的建筑,怔怔出神。一路上,屡次表示不满的就是她了,由于急忙赶路,每到一个繁华的城镇,都没能停下玩个痛快,走马观花而已。这与她出发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驰,发了好大的牢骚,幸好李成元答应,到了长安以后,保证令她耳目一新,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才勉强作罢。“好漂亮的衣服呀,就是露的有点多了!”
等进了城,杨钰儿觉得眼睛完全不够用了,街道上林立着店铺,茶肆,酒馆等比比皆是,到处是高亢的叫卖声,偶尔还能见到几个奇装异服的西域人。当然,对于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来说,中原人也算奇装异服了。但那些丝绸锦缎缝制她的衣裳,五彩斑斓的眼色,足以让她惊叹不已,不经意间露出自惭形秽的表情。“好了,别发呆了,这里的东西够你看一辈子,时间有的是。”
李成元特别能理解杨钰儿现在的心情,在草原上,她是颉利的掌上明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首次来到异乡,见到繁华似锦的大都市,会有别开生面的感觉,就像是乡下丫头进城,甚至有些自卑。时至今日,朝廷的榜文已经发出去一个多月了,天下学子闻风而动,如万川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来到长安,不辞辛劳,只为求取个功名,一展平生所学。最先赶到长安的,自然是关中附近的学子,没办法,谁让人家住在天子脚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此时,城内的确比平时热闹许多,汇集了各地的学子,或找客店住下,或到酒馆闲坐,大街上遇见某个有名气的才子,还会停下脚步,互相攀谈一番,切磋诗词歌赋,然后说几句场面话:“预祝兄台高中榜首,日后多多关照。”
照例,总要客气客气:“说的哪里话,贤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朝必然能金榜题名!”
离开的久了,李成元也觉得这里有些陌生,故意走的很慢,顺便听听那些学子的内容,其中说不定就有不世出的贤良。“小李子,那些人谈论的科举,究竟是什么,比谁力气大吗?”
晃着小脑袋,杨钰儿茫然的问道。不怪她见识少,四个人里,能把科举说明白的,非李成元莫属,所以他就当仁不让了。“所谓科举,就是把天下的青年俊彦,儒生学士汇集到一起考试,成绩优异者,朝廷会给予做官的机会,就这么简单。”
“那考试的内容是什么,谁都可以参与吗?”
杨钰儿又问。“好像是商人,或商人的子嗣不能参加应试,其余皆可考试的内容,就是提笔作答,比的是学问,比的是文采。”
“当然,前提是要写一手铁画银钩的好字,才能入监考官的眼睛。”
听完,杨钰儿自顾自的得出结论:“如此说来,小李子你是经商的,这辈子都没做官的机会了?”
“嘿嘿,我也没说我要做官啊。”
莞尔一笑,李成元表现的很豁达。在她眼中,赚钱为主,其余的都可以放一边。即使把宫中的龙椅搬到面前,他都得深思熟虑,要不要坐上去。“哼,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撇了下嘴,杨钰儿继续打马前行,眼中不停的闪烁着光彩,骨子里那一半汉人的血液,很快适应、并喜欢上这里。“徒弟啊,只让文人耍笔杆子,难免不够痛快,你们的皇帝为啥不考弓马骑射,在战斗中胜出的,才是勇士嘛。”
执失思力开口问道,路上天他很少说话,但草原汉子天性如此,不喜欢舞文弄墨那套,无聊且枯燥。“嗐,马上能打天下,马上能治理天下吗?”
这一句,直指问题核心,李成元接着说道:“战争以刀枪谋略决胜负,可若使得国泰民安,至众生以太平,真的靠你看不上的那帮文人。”
说着同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家酒馆的门面招牌,依旧是宾客络绎,往来不绝,生意很是兴隆。“娘啊,少东家回来了!”
早有眼尖的伙计看到李成元,立马兴奋的大喊,撒丫子跑进去,敲响了铜锣,连后街酒坊的伙计都赶来了,为了体现出仪式感,还将用餐的顾客都请了出去。“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就快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吃吧,这顿就不收钱了!”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扰了吃喝的兴致,顾客牢骚满腹的离开了,有个别讲究的,还留下了饭钱。“撒子情况,你们都杵在这干啥,客人呢,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等李成元进门时,酒馆里的情景把他吓了一跳,地面干干净净,桌子一尘不染,别说盘碗,连筷子也不见一双,显然是事先打扫过的。而那些伙计,连同白苓、苟旦在内,个个站的规规矩矩,高矮胖瘦虽然不一,但精神气旺盛,红光满面,在李成元进门的一瞬间,齐齐喊道:“恭迎少东家,您受苦了!”
“滚滚滚,少来这套!”
事先没有想到,几十人齐声喊出来,李成元浑身惊颤,立时摔了个屁墩,当众出了洋相。好在薛礼眼疾手快,把他扶了起来,才免于尴尬。“说说你们,放着好端端的生意不做,只为给我来这么一下,惊喜没感觉,惊吓倒是挺明显。”
“我又不是啥王公贵族,封疆大吏,到哪得有人净街净道,虚头巴脑的。”
埋怨了几句,李成元并未继续深究,伙计们毕竟是盼着他回来,一时高兴的忘乎所以。令他欣慰的是,出发去草原之前,算上酒坊,他共有二十四个伙计,半年多没见,老面孔依然还在,坚守在自己岗位上。除此之外,又增添了许多新人,光在他面前站着的,就有四五十号人,够一个加强排了。“咳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