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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恭维的目光之中,时恒亮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掌管食锦记之后有多么风光了。
在陆逸明注资之后,现在的食锦记可是一家市值三亿的企业,跟他现在倒买倒卖一点钢材比较起来,那都不是一回事。 如今的他,现在顶多算是个建材二道贩子,也就表面风光,跟那些跺跺脚都能让人抖三抖的公司董事长,根本没法比。 就在时恒亮志得意满,准备继续吹牛逼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那穿透耳膜的破音大喇叭,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时恒亮赶紧拿起手机,凑到了耳朵边。 “喂?谁啊?”电话那边则是飘出一道沧桑低沉的嗓音:“是我,龙武。”
时恒亮听见是龙武打过来的电话,顿时再次得意地扫视了现场这一圈牌友,然后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原来是龙总,放心吧,你要的那些钢材,我都给你备好了,随时可以发货。”
然而,正当时恒亮打算跟牌友吹点小牛逼的时候,龙武却忽然开口:“你的那批货我不要了。”
时恒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不是,龙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这么玩我啊。”
手里的这批钢材,他可是四处借了好多钱,托了好多的关系,才弄到手的。 之前的星河地产,就是他的最大买家。他的货主要用在回廊、矮墙之类无关紧要的地方,质量什么的无所谓,关键便宜啊。一个小区下来,也能节约不少钱的。 而时恒亮拿货,也基本上不是什么正规路子,不提供发票之类的东西,现在龙武不要了,他一时间都出不了这么多货。 “我不是玩你,只是在通知你。”
时恒亮着急得都快哭了:“为什么啊、龙总,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出过问题的啊。我的货,质量绝对有保证的!”
龙武冷冷地说道:“这不是质量的问题,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得罪谁了我……喂?喂喂!”
时恒亮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能得罪什么人。 然而,时恒亮刚准备开口询问,那边龙武已经挂断了电话。 时恒亮再拨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妈的,到底是谁啊!”
时恒亮怒吼了一声,仿佛耗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他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大脑放空,几乎出于无意识的状态。 他手里屯了一大批的钢材,若是不能尽快卖掉,光是过桥贷的利息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靠,亮仔。”
身边的几个牌友被时恒亮给吓了一跳,眼看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是法盲,但是他们也知道赌博是犯法的,要是时恒亮在这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绝对跑不了。 有人试探着伸出食指,戳了戳时恒亮的肩膀。 时恒亮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别闹。”
“嗨,吓我一跳。”
“没事,散了散了。”
几个人重新回到牌桌,接着码牌。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时恒亮哪儿还有心情打牌? 只见他豁然起身,随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那几个牌友,倒是也不敢提赌资的事情,现在时恒亮一看就不正常,万一再刺激一下,真有个好歹,那就是自找霉头了。 反正大家都知根知底,大不了以后去时恒亮家里讨要就是了。 时恒亮走出麻将馆,虽然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但是他却感觉到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迫不及待地问道:“孙师傅,我没得罪你吧?”
电话那边,一个正在睡午觉的大货车司机浑身一哆嗦,赶紧陪着笑脸说:“时老板你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又要我去哪里拉货?”
“啪!”
时恒亮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周经理,我上次租你仓库的时候确实语气重了点,我给你道歉,你别让人搞我了行不行?”
电话那边,一个正在指挥大货车卸货的壮汉微微皱眉,听得满脸迷糊:“时恒亮你TM又搞什么飞机?老子什么时候找人搞过你?”
又不是。 时恒亮再次挂掉电话,拨通第三个号码…… 等走到家么口的时候,他已经拨打了十几个号码,除了收获几个神经病称号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心急如焚的时恒亮终于走到了家,他再次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站在玄关出鞋都还没换利索,他那个坐在客厅里边吃坚果边看电视的老婆孟维妮便贴了过来痴缠他道:“亲爱的,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拿几千块钱给我,我要跟跟比的林太太去皮草城买貂皮,我听说这段时间从长白山来了不少好货。”
时恒亮现在被那一批货和贷款的事情搞得心乱如麻,孟维妮还找他要钱,这无异于是在油桶上面点火。 一直在孟维妮面前唯唯诺诺的时恒亮,这一回却是面色狰狞地嘶吼:“现在外面TMD三十多度,穿短袖都热,你买哪门子貂皮?”
孟维妮没想到时恒亮也有在她面前硬气的一天,错愕了一下之后顿时骂道:“姓时的你找死是不是?让你给钱给我买件貂你罗里吧嗦干什么?我穿貂还不是为了你面子上好看?”
说完她整个人气地往沙发上重重一坐,眉角更是高高扬起:“再说了,就是要天气热买貂才划算,等过年了去买贵死你,你做生意的不明白这个道理?你找了我这么勤俭持家的女人做老婆,祖坟都冒青烟了,还敢跟我甩脸色?”
要是以往,时恒亮这个时候已经自觉地拿出搓衣板跪下了,但是今天,他却是不依不饶地说道:“难道你没衣服穿吗?你缺貂吗?天天就知道买买买,买回来的那些你有多少是连拆封都没拆的?”
孟维妮听得咬牙切齿,扑上来就对时恒亮又踢又锤又咬:“好你个时恒亮,你自己在牌桌上输一下就几千几万的,我说你什么了吗?现在就让你给几千块钱买貂皮,你居然敢还嘴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三了?是不是……” 黄美琪自从老伴去世之后,就一直跟着时恒亮住,而时恒亮的生意也得到了时财将的诸多提携,再加上时财将每个月还打钱过来,时恒亮便一直让老妈黄美琪住在他家里了。 本来黄美琪在房间里面睡觉的,突然听到外面吵架的动静,便气呼呼地走了出来,大声吼叫道:“你们两个人吵什么吵?还要不要我睡觉了?亮仔,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你怎么这么躁?”
时恒亮本来情绪就有些崩溃,又跟妻子孟维妮吵了一架,精神更加不好,他想起过桥贷的利息,整个人便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双眼圆瞪几乎要凸出眼眶,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眼球里布满血丝,十分狰狞。 “我借钱囤的那一批货,龙老板突然说不要了。我那货卖不掉,就还不上私人贷款,每天一睁眼,光是利息就好几万……” 时恒亮断断续续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说给黄美琪和孟维妮两个人听。 得知时恒亮在外头欠了很多钱,而且生意忽然就做不下去了,黄美琪和妻子都慌得不行。 黄美琪问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你的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一个老板不要你的你换个老板卖不就行了。”
在她看来,反正是卖东西,那卖什么东西都一样,这个主顾不买,那换个主顾不就行了?有必要在家大吼大叫的吗? 孟维妮倒是更加干脆:“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嘛,欠钱去找哥哥要不就行了,他那个食锦记不是说值好几个亿吗?让他先给你个一两千万的,把欠债还了,东西可以慢慢卖嘛。”
黄美琪一听,顿时说道:“这个主意好,还是维妮脑瓜子灵活。”
时恒亮也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我怎么把哥给忘了?我这个做弟弟的有难,他这个当哥哥的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他赶紧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时财将,把龙武拒绝买钢材和欠债的事情都说给时财将听。 时财将在那边听得一头雾水:“那个龙总说你得罪人了,你得罪什么人了?”
时恒亮气得当场就爆了粗口:“我TM知道个屁啊,打电话把我认识的人问了一遍,都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时财将皱着眉头,对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也是倍感无语:“你特么连你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帮你?”
时恒亮生气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帮我了?你可是我亲哥!这回你必须帮我,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完了。这一批货我是找周德生借的过桥贷,垫资五百万,每十天一个周期,要收取百分之零点零八的利息。”
时财将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钱也敢借?一个月利息就特么要一百二十万,你拿命去还吗!?”
时恒亮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想着难得的好机会,不捞一票狠的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吗。更何况我之前是先联系好了买家才敢这么囤货的啊,原本这周就能把货清掉,扣掉利息都能净赚一百多万呢。哪能想到那个姓龙的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时财将恨不得亲手打死这个废物弟弟:“你特么没那么大个脑袋,就别戴那么大顶帽子啊!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要怎么把货清掉?”
时恒亮语气轻松地说道:“货一时间肯定是清不掉的,你先帮我把钱还了呗。”
借钱也就这一句话,至于最后怎么还钱给时财将的事,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提。 亲弟弟找亲哥哥借钱,那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为什么要还? “你……” 若是以前,三五百万的黑锅,看在大家是亲兄弟的份上,时财将顺手就替他扛了,可现在他手里就一点干巴分红,生活都过得很拮据,出去跟人喝早茶都不敢点最贵的茶水,他有个屁的钱。 “我没钱,你自己去想办法。”
时恒亮对于时才将的绝情感到难以置信:“你居然不帮我?”
时才将叹了口气,道出实情:“不是不帮,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然而时恒亮却以为哥哥是在推脱,还一脸理所当然地建议道:“小雪手里不是有股份吗?你让她把股份卖了,钱给我还债不就得啦。”
时才将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陆逸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哪里敢答应时恒亮搞这种骚操作,只得敷衍他说:“抱歉,这事你得找小雪谈,我做不了主啊。”
时恒亮扯着嗓子喊:“妈,哥他说不帮我。”
黄美琪一听,顿时生气了,抢过时恒亮的手机,大声叫道:“时才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弟弟的事情你都敢不帮忙了?”
时才将看到老娘出马,顿时语气矮了半截:“妈,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帮不了啊。”
黄美琪哪管这些,语气更是蛮横:“那我不管,帮不帮得了那是你的事,反正你得帮。”
时才将非常无奈,钱肯定是拿不出的,他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那一批货帮他卖了。”
挂断电话,时才将对梁婶说道:“梁婶,我出去一趟,小雪他们回来之后跟他们说吃饭不用等我了。”
“好的。”
时才将出了门,直奔时恒亮家,一进门便直接找到他本人,沉声询问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一个字都不准漏下!”
不找到是谁在背后针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时财将知道这个局是没法解的。 而时恒亮也清楚,大哥时才将已经是唯一能够帮他脱困的人了,当即不敢有所隐瞒:“这两天我一直都在外面打牌,刚才突然接到星河集团那个龙老板的电话,说我那批货他不要了,事情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我指天发誓,这次我真没折腾!”
“是这样的吗?”
时才将显然不相信:“老龙这个人我认识,他一向很好说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要把你往死里整?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时恒亮哭丧着脸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这几天真的是在打牌!麻将馆的人都能作证的啊!”
黄美琪也帮小儿子说了句话:“阿亮以前是喜欢惹是生非,但这几天真的就是去打牌而已。”
母子二人都没想到自己究竟开罪过谁,反倒是孟维妮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在时恒亮的面提了一嘴:“等等,会不会是你前几天和婆婆一起去学校找小雪签合同的时候,你打了小雪一巴掌,小雪……” 孟维妮的话还没说完,时财将便将目光转向时恒亮,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好家伙,我的宝贝女儿我自己都舍不得打,你倒是敢动手?”
时恒亮也没想到孟维妮居然能蠢到这种地步,就算真的是因为打了时清雪闹出来的事,也不能当着时财将的面说啊。 不过,话既然说了,时恒亮也不怕,反而理所当然地说道:“哥,你松手,我好歹也是长辈啊,教训一下不分尊卑的晚辈怎么了?”
时财将二话不说,便一拳头砸在时恒亮的脸上:“很好,我是你哥,那我教训一下你,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黄美琪也没料到时财将居然能跟时恒亮打起来,赶紧上来劝架。 “你们两个别打了,你们可是亲兄弟!应该一致对外!将仔,我们去找小雪的时候,那个叫做陆逸明的年轻人,还把我跟你弟弟都打了一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