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假借对方的名义，来搜集资料证据。 这种行为…… 涉嫌了侵犯他人身份信息权，但却属于极为轻微的情节。 他在聂云枭一方欺骗了这些学员的基础上，进行了二次冒充和欺骗。 当然。 他只是为了搜集证据，而非利用获取他人信任的行为进行诈骗。 所搜集到的证据，也会转交给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并未挪作他用进行牟利。 所以。 即便对方发现并且报警了，他最多是给这些被欺骗的人道歉。 作为律师。 他深知什么行为违法，什么行为犯罪。 况且。 他还巴不得聂云枭等人发现后主动报警，将这件事情闹大。 在这个平台上。 秦牧和其余一百多位学员们群发私信，不断详聊。 逐步获取了这些人的信任。 然后…… 又群发了一个消息：“大家先加一下我的私人微信，我给大家发一份表格，大家请认真填写，将项目进展以及操作流程都填清楚，大师将亲自为你们规划后续的成功之路！”
消息发出之后。 他便耐心等待了起来。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陆陆续续的加了他的好友。 为了伪装的真实一点…… 他把自己的昵称都改成了“助手”。 “助手，我的后续投资情况怎么样了？聂大师能不能在百病之中，抽空帮我看看啊？”
“聂大师应该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吧？我还指望着他暴富呢。”
“那聂大师什么时候开课？我上次听了聂大师的课程，现在已经辞职下海了，就等着创业了。”
“聂大师上次说的共享手机项目还有没有搞头？我打算在连州安装1000台共享手机……” “……” 加了好友之后。 许多人便激动的询问了起来，还发来了一堆红包。 一百两百的不等。 对于这些红包…… 秦牧自然是一分钱没敢收。 他现在的做法，本来就有点轻微违法，要是收了钱…… 基本就坐实了诈骗了。 骗取财物只要超过了两千，便可以构成立案。 “总有刁民要害我……” 他嘴角抽了抽，挨个回复了一遍。 然后给每人发了一份表格，要求他们按照表格中的内容填写。 表格里。 主要是一些投资项目的内容以及进度。 让这些学员们幡然醒悟，主动去举报聂云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围魏救赵。 从这些人手中…… 搜集到这些资料，曲线救国。 而这一百多个学员们…… 在接收了表格之后，都第一时间填写好了表格。 将聂云枭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成功项目”写在了表格之中。 项目的进展情况，也交代的一清二楚。 生怕聂云枭看不懂。 将表格发给他的时候，这些学员们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还顺带给他画了个饼。 “助手你放心，等我飞黄腾达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要一百万还是一千万，随便你提！”
“助手先生，请帮忙照顾好聂大师，千万不要让他英年早逝啊，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在珠峰安装电梯的项目只要成功启动了，我的公司绝对可以成为世界第一公司，到时候聘请助手先生来当首席执行官！”
“请大师好好帮忙规划一下，这是我的全部身家啊。”
“……” 哪怕到了现在。 这些人依旧在做着发财的美梦，幻想自己能够通过这个项目一夜暴富。 秦牧甚至看到…… 表格里，有的人一次性投了四五个项目。 资金不够。 卖房卖车。 要是还不够，就去各种贷款、借钱。 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学员，愣是搞出了好几百万的贷款！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师的。”
秦牧深吸了一口气，给众人群发了一个回复。 这个聂云枭的确很谨慎。 在察觉到自己到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收缩了战线。 不招生也不开课。 可却忘了…… 他之前坑过的这些学员们，都在等着他的消息。 做梦也没想到…… 他暂时不开讲座了，假装人间消失，却让那些旧学员们坐不住了。 而且。 这些学员们都被骗过一回，实在是太容易上当了。 根本没怀疑他这个助手身份的真假。 还把他们上当受骗的经历，都写在了表格中。 “对了，大家身边如果还有人也参与了项目的，请尽快跟我联系。”
最后。 秦牧又向这些被骗的学员们提醒了一句，想要搜集更多更全面的资料。 资料和立案相关。 越全面越好。 目前来说。 他已经搜集到了一百一十二份“成功项目”的投资情况。 这些投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受到了共享单车启发的，整出的城市投放共享手机项目。 有给珠峰安装电梯的高端基建项目。 有帮助太平洋清理淤泥的…… 旁人一听就觉得不靠谱的项目，却被这些人视作了珍宝。 认为凭借它可以一夜暴富。 “这些人……真的被忽悠瘸了。”
秦牧轻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若是好言相劝，能让他们醒悟，他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搜集证据了。 这些人现在已经入魔了。 他要是直接说的话…… 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嫉妒他们即将发财，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随后。 在冒充聂云枭的助手，获得了这些证据后。 秦牧拿起了手机，点开了聂云枭的课程介绍。 将目光…… 重新放在了聂云枭身上。 在介绍上。 聂云枭声称其毕业于海外，是某国外名校的博士、访问学者，精通金融、企业管理、股市、销售等领域。 其门下的优秀学生，更是动辄卖货几亿，几十亿。 1000元一节的课程，仅仅是入门费。 如果想要真正拜聂云枭为师，成为聂云枭的弟子，需要另外交十万元的拜师费。 但…… 秦牧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这些介绍资料里，存在一个漏洞。 所谓的国外访问学者、博士学位，都没有提供学历证明。 为此。 他还跑到这个国外名校的学校名人网站，里外查询了一遍。 愣是没找到他的相关信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学历信息，很大概率也是造假的。 “虚假宣传……” 秦牧半眯着眼睛，又找到了一条突破口。 按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二条的规定：广告主、广告经营者、广告发布者违反国家规定，利用广告对商品或者服务作虚假宣传，情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而在司法解释中。 只要涉案金额超过了十万元，便属于情节严重。 很显然。 这个聂云枭已经完全达到了虚假宣传的标准。 只不过…… 通常这类行为，只要不涉嫌严重犯罪的，都是单处罚金，仅进行行政处罚。 并不会上升到刑事高度。 但只要他能将聂云枭等人的违法犯罪证据搜集齐全，该定罪的都会定罪！ 现在。 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尽可能多的搜集这些证据。 …… 连州。 某写字楼。 云枭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会议室内。 聂云枭正带着公司内部的中高层，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正值公司的生死存亡之际，希望大家能踊跃发言，各抒己见。”
聂云枭站在前方，看着下方众人。 语气十分沉重。 眉宇之间，是浓浓的忧虑。 刚才。 他把秦牧以往的事迹，给参与会议的中高层领导都普及了一遍。 可众人听后…… 突然玩起了角色扮演，个个都变成了哑巴。 没有一个人发言的。 “你们别以为装哑巴就能独善其身！”
聂云枭见状，冷哼道：“要是公司完了，你们这些分了利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进去！”
成功学演讲虽然是他来做的，但他一个人根本搞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宣发广告、招收学员、租赁场地…… 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聂……聂总，这个秦牧有没有可能就是路过？”
半晌之后。 其中一个市场部的负责人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聂云枭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 紧接着。 营销部的负责人也站了出来，发言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秦牧也不至于这么闲吧？”
“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这个秦牧没有这么可怕吧？他就露了个脸，咱们就把所有业务都给断了？”
“聂总，咱们公司的那些学员们天天嚷嚷着开课，您再不开课他们估计就要疯了。”
“聂总，咱们停课一天，损失的钱就是上百万啊。”
“……” 众人都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聂云枭。 虽然秦牧的“战绩”非常吓人，但在金钱的驱使下，他们还是没放在心上。 他们都是公司的中高层。 享有分红收益。 一天不开课，损失的是他们的钱。 聂云枭听着众人的话，眉头再次蹙起。 的确。 停课一天，对他们来说损失是巨大的。 可是…… 一边是赚钱，一边是秦牧。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现在他们虽然停课了，但是停多久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一直停下去…… 正在他把握不准，左右犹疑的时候。 又有人建议道：“要不咱们先试着去联系下这个秦牧？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云枭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 瞬间清醒了过来。 连连摇头，否定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整个晋城的人，都巴不得离秦牧远一点。 他们倒好，居然让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先暂停几天课程吧，大家都低调点，不要抛头露面了，恢复时间……不急着定。”
最后。 聂云枭看着众人，忍痛拒绝了大家提出的讲课请求。 他虽然也很想讲课忽悠钱。 但安全还是首要的。 至少要避避风头，给秦牧一个面子。 待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开业。 “那……这些学员们怎么办？”
而市场部的负责人却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学员都在闹腾，让聂总帮忙指点致富之路，可咱们突然搞失踪……” 聂云枭皱了皱眉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他忽悠了很多人。 对这些学员十分了解。 他们都很相信他，甚至已经倾家荡产了。 如果自己消失的太久了…… 绝对要闹出问题来。 事情闹大了，他们说不定还会被有关部门注意到。 仔细思考后。 他看向了身旁的助手：“你去联系下这些学员，让他们别急，我会抽时间帮他们整理那些创业和致富方案的。”
事到如今。 他只有用这种方式，先想办法稳住这些学员了。 防止出现别的意外。 然而…… 在散会之后。 他的助手突然找到了他，满脸古怪的说道：“聂总，我刚才联系了几个学员，让他们别急，可他们却……问我是不是失忆了。”
聂云枭愣了一下。 有些没听明白。 助手苦笑了一声：“听他们说……好像我之前就联系过他们了。”
这件事。 他刚联系的时候，整个人呆滞了十几分钟。 一番询问。 才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敢情是…… 有人冒充了他助手的身份，之前就帮他们安慰过这些学员了。 这些学员现在都在耐心等待着消息。 还让聂云枭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被病魔所击倒了。 十分关心聂云枭。 “可咱们公司，好像就我一个助手吧？”
说到这里。 这名助手狐疑的看了眼聂云枭，忍不住问道。 他怀疑的是…… 聂云枭失忆了，又派了一个助手去干这件事。 “当然只有你一个！”
聂云枭翻了个白眼，也是一头雾水。 喃喃道：“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到底是谁帮我们安抚的这些学员？”
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 他没派人。 总不至于是公司里的其他人干的吧？ 他皱着眉头。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随后忍不住追问道：“那个助手……都做什么了？”
“跟我做的一样啊，也给他们发了个表格，统计了一下最新项目进度，说是……聂总会帮助他们定制专属的成功方案。”
助手眨了眨眼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