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散发着光芒的吊灯。穷奇看着在屋里不断走来走去的梼杌。

“你不晕吗？”

他看得都晕了，新发现的名叫酸奶的好玩意都有点喝不下去了。

梼杌道：“晕？我都要疯了！”

想着饕餮被一个女人欺负哭了，他就感觉抓心挠肝，浑身不是滋味，火气堆在一起无处发泄。

饕餮肯定是被池青下了什么咒，才那么护着她。

不行，这会馆不能再待下去了，得把饕餮带走，但以他对那池青的迷恋程度，怕是不会乖乖跟他们回去。

梼杌踱步两圈，一跺脚。

实在不行就来硬的，趁饕餮不注意，把他一棍子打晕带走，然后在瀛洲关上一阵子。

门把手转动。

梼杌一个箭步上去差点把门拽下来，指着还有点蒙圈的饕餮怒斥道：“你！”

“停”饕餮举手制止他道：“先听我说一句。”

“她是北凝。”

“……”

话音落下三秒后，混沌穷奇站了起来。梼杌仍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呆滞道：“你……你说什么？谁是谁？”

穷奇吐字清晰道：“池青是北凝。”

“瞎子？唔”梼杌捂住嘴，道：“不好意思，叫习惯了。”

混沌道：“向老是？”

饕餮道：“蓬莱长老。”

饕餮走到沙发处，四人重新坐下，梼杌的怒火已经完全消失了，“难怪你哭呢，太激动了吧。”

喜欢的人就是想要见的人。

这奇妙的缘分。

饕餮喝了口水，混沌见他神情凝重，松动的眉头又皱起来，道：“她体内的东西可除了？”

“……”沉默片刻，饕餮颓丧地摇了摇头。

梼杌愣住，“没……没除？一点没除？”

自从大战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北凝，所了解到的消息也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但因为北凝身边有着蓬莱岛主汝凰，还有帝君将郁，以及许多本事超群的人，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认为了侵袭北凝的怨气早已除尽。

穷奇琢磨着，“邪气入体这么多年，她的身体……”

梼杌惊道：“她……她是快死了？”

“不是！”

这是饕餮不想听到的事实，他的脸黑到了极致。

梼杌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打了几下自己的嘴角，呸呸呸道：“是我没管住嘴，乱说话，北凝可是麒麟，定能逢凶化吉，这三界这么大，找个除邪祟的法子还不手到擒来。”

饕餮苦笑一声。

从天界到鬼界，历经六百年，才找到一个变数颇多的方法。

梼杌抓抓耳朵，道：“不过，说来说去，你喜欢的还是北凝诶，小时候就追着人家跑，现在还是，难道你天生就是要追她的命？”

穷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有可能。”

命中注定。

饕餮又想起了向老说的那些话，他想救北凝，但他不知该如何做，他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摸不着头脑。

是要让他来换池青的命吗？

梼杌轻轻敲了下茶几，道：“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喜欢你吗？”

饕餮道：“……她没有回答我。”

但她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毕竟他没有真的问过池青，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自卑和胆怯。

混沌轻叹道：“站在她的角度，确实很难回答。”

搁在平时，回应告白也得斟酌几番，北凝的情况又这么特殊。

屋内的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梼杌很不喜欢这种氛围，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他仔细想了想，道：“我突然发现，那个计划可以重新启用了。”

饕餮撇了他一眼，“打住吧。”

梼杌道：“提前做个计划，万一汝凰知道你跟北凝的事后，不让你跟她来往呢，有备无患嘛。”

他继续道：“现在北凝是我们这边的，我们到时候可以跟她里应外合。对，还有向老。”

梼杌欣喜道：“我们的胜算可多了不少。”

饕餮道：“还里应外合，你是要去占领蓬莱吗？”

“嘿嘿，那倒不至于。”

梼杌凑近饕餮，故作神秘道：“你知道蓬莱岛结界最弱的地方在哪吗？”

饕餮眯了下眼，就听穷奇蹦出一个词，“西北角。”

梼杌啧了一声，“你怎么抢我词呢？”

饕餮皱眉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混沌挑起一边嘴角道：“当然是因为他们实地勘测过了。”

饕餮惊道：“什么时候？”

梼杌道：“想起来就去几次。”

饕餮扶额，“还几次，你真闲你命大啊！”

梼杌道：“哎呀，没事的，我可小心了，而且，我用黑布裹住脸了，严严实实的，你看了都绝对认不出来。”

饕餮道：“……”

混沌笑了两声，继续仰头看着灯光，想着看到池青时，脑海中莫名想起的一件久远的事。

离宫在天宫时，有位同僚——崇尊明德。

他是位老将军，为人正直，性格爽朗，这也是他与离宫两人为何想法不同，却相交笃深的原因。

混沌有时会听到离宫赞叹这位崇尊。

一日，明德带着徒弟来瀛洲探访离宫，北凝、旬空、景嵘自然在前厅陪同。

混沌三人在后山玩耍，饕餮追着一只精灵跑远。片刻后，他们听到了一声嘶吼。

是饕餮的声音。

三人立即朝着那处赶过去，还没到地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往前跑了一段，鲜红的血液将旁边的绿草染上了红色，饕餮仿佛躺在一个红色的大床中，嘴边不断溢出呜咽声。

手持利剑的黑衣仙君正是后来强行发兵瀛洲，导致大战开始，最后却自己身亡的绍远。

旁边还有一白衣仙君，则是如今风头正盛，与旬空、景嵘齐名的漆辰。

看到草丛里冒出的另外三只凶兽，漆辰慌张地叫道：“师兄！”

绍远比他淡定地多，道：“把他们绑起来。”

漆辰哆哆嗦嗦地冲着混沌他们去，绍远要给饕餮最后一击。

梼杌、穷奇低吼着，混沌焦急地思索能救饕餮的办法，“不要！”

绍远的剑锋即将落下时，混沌感到周围出现一股强大的法力。

一眨眼的功夫，绍远、漆辰齐齐被打翻在地，绑了起来。

饕餮那边多了一个身着天蓝色的人，青绿色的法力将饕餮慢慢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