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南回来了!”
王元霸一张老脸上挤满了笑容,自己这个女婿他到现在还有些看不上,但谁叫人家能生,偏偏养了个好儿子。
林平之是他的外孙,有他王家一半的血脉,怎么自己这边的两个儿子,却没一个成气候的,至于两个孙子更是酒囊饭袋。 “平之呢,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吗?”站在他身边的王夫人恰到好处的问道。
“平之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只是说半路上要去见个朋友。”林夫人搀扶住自己的老娘,周围的嫂嫂和女眷都冲她递来讨好的笑容。
她本来就不是嚣张跋扈的人,但看着这些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一个个服服帖帖百般讨好,换成是谁都难掩脸上的喜色。 “弟妹你啊可生了个好儿子,不像我们家那个……” “是啊,是啊,平之真是年轻有为,这个年纪也到了娶亲的时候了,可曾有中意的人家?”“已经定下婚事了。”
林夫人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唉呀,这平之以后可是干大事的人,里里外外,一个女人怎么忙得过来,我有个侄女儿,年龄和平之差不多,稍后我带她过来给弟妹你看看?”“你的侄女?”
林夫人愣了愣,他这个嫂子也是出生于武林世家,那边的情况林夫人很清楚,年纪差不多的都已经许配给人,女孩似乎只剩了一个。
“你说的是方蕊吗?”“没错,没错,就是她,这丫头从小就伶俐……” “等等,我没记错的话,方蕊今年好像只有……11?”
“过完年就11岁了。”
嫂子陪着笑,“没事的,可以先看着,养大了再送过去。”
就在林夫人不知该做何反应之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阵惨叫。 “两个小畜生,咱们金刀王家在洛阳也是有头有脸,怎么会出了你们这两个东西,赶快过来给平之道歉,你们两个做哥哥的怎能如此……” 王家驹王家骏在皮鞭的抽打下赤着上身,哭天抢地的向众人所在的方向跑来,他们身上到处都是鞭痕,看力道王仲强是下了狠手的。 “这是怎么回事?!”
林震南问道。
“就是这两个小畜生,上次平之的事我就打算好好教训他们两个,今天恰好大伙都在。”王仲强扬起皮鞭,又狠狠的抽了几下。
兄弟俩疼的满地打滚,王伯伦上前一步扣住王仲强的手腕儿,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打了!”“怎么,你舍不得儿子?”
王仲强眉头一皱,“我儿子也挨打了。”
“不是……人没来!”
什么? 王仲强顿时脸都麻了,合着自己唱了半天的苦肉戏算是白唱了,这两个小子这顿鞭子也白被抽了。 此时满地打滚的兄弟二人也没在场中找到林平之,正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便频频回头看向他们的父亲。 王仲强兄弟两人也木着脸,一家四人被架在场中。 另一边,林震南冷眼旁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任何帮腔的打算,当年的事也算有了结果,而后来他们离奇失踪之后,王家也没有派任何人过来寻找探查。 这已经让林震南感到心寒,不过他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也没有责怪任何人,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 可他们父子四人今天演的这出戏,却实在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反而更让他看轻。 “娘,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林夫人也不打算理会,搀着自己的老娘便向后院深处走去。
“成何体统,还不滚下去!”王元霸怒气冲冲地挥了挥袖子,然后带着林震南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父子四人。
“爹!”王家驹捂着脸叫道。
“叫什么叫还不赶紧起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给两位小少爷拿衣服啊!”
王仲强破口大骂。
王家驹兄弟刚从地上站起,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随后仆从领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头看起来六七十岁上下,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却尽是粗布,背后扣着个斗笠,腰间还挂着一个竹筐,看样子应该是个老蔑匠。 “刘二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给两位小少爷找衣服?!”“二爷,王管家让我带这位……” “哪里来的老篾匠,滚滚滚,府里没活给他,赶紧把他打发走!”
王仲强破口大骂。
“可是二爷,这位……” “听不懂话吗?!”王仲强气的扬起手中的鞭子,空中一阵爆鸣声,气急之下,他这一鞭子竟连刘二身边的老者一起笼罩。
刘二吓得缩头抱脑,自从残废了之后,这位二爷的脾气见长,对府里的下人动辄打骂,看他的反应,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王仲强扬起的鞭子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啪! 一只枯瘦的手掌探出,精准的将甩来的鞭子捏住,“这位王老爷,你不喜欢老篾匠,我可以走,没有必要动手打人吧?”“你是什么东西?”
王仲强瞪了瞪眼,“从哪里学来了几招庄稼把式就敢在我金刀王家撒野?!”
他刚才那一鞭子只是随意为之,没动用内力也没什么章法。
平日里下人只会被动挨打,突然被个人捏住,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么惊奇。 “撒手!”王仲强虽然瘸了腿,但手上的功夫还在,脸色一沉,可他一扯之下鞭子闻丝未动,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拽了个踉跄。
他的膝盖被击碎,虽然能走,但下盘的功夫却已经全部废掉,身体这一踉跄恰好戳中了他心里的脆弱之处,王仲强怒火上涌,一双眼睛都充了血。 在他们金刀王家,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头子?! 可就在这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还打起来了?!”老篾匠回过头,看着快步走来的年轻人,“林小友,看来这里并不欢迎我这个糟老头子。”
说完便撤掉了手上的力道。
王仲强一直绷着劲儿,老篾匠突然撒手他便一屁股向后张去,恰好王伯伦搀扶了一下,才没当众出个洋相。 此时王仲强已经气急正要叫人,却听身边的王伯伦一脸惊讶的叫道:“平之?!”王伯伦也有些迟疑。 对面走来的年轻人,轮廓上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可只是短短两年未见,当初那个在自己儿子拳打脚踢下还只能被动忍耐的少年,已经脱去了稚气。 此时他身材挺拔,面如冠玉,身上穿着青色的衣袍,虽然英俊依旧,却没有了过去的脂粉气,只会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对比之下,王家的这两个晚辈,此时满脸乌青,衣不蔽体,简直是云泥之别。 “见过两位舅舅。”
林平之行了一礼,然后看向背着斗笠的老者,“绿翁让您见笑了。”
那老篾匠正是绿竹翁。
他虽然没有看清事情的经过,但进来的时候王仲强的鞭子被绿竹翁捏在手中,以他对二人的了解,事情不言而喻。 他这次来洛阳,算是圆了对父母之前的承诺,让他们衣锦还乡,剩下的,便是去洛阳郊外寻绿竹翁,是替陈立打了个先锋。 当初陈立虽然把任盈盈从黑木崖救了回来,但还没等出了正月,养好伤的任盈盈便不告而别,后来便是二月二青城之战。 后来陈立略作打听,便知道了任盈盈的所在,所以特意让林平之借着拜访绿竹翁的名义前去探望了一下。 而林平之见绿竹翁还有一个目的,他和顾少棠婚期将至,顾少棠的出身并不好,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但顾少棠却有些情绪,所以林平之便想恳请绿竹翁收顾少棠为义女。 这样不但亲上加亲,也解决了顾少棠的顾虑。 之所以带他来王府,是希望可以正式和自己父母见上一面,只是在门口应付了一些武林人士耽搁点时间,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平之!”王仲强扔掉手中的鞭子,一脸讨好的看向林平之,然后狠狠的拍了拍王家驹兄弟二人的脑袋,“看你们的样子!”
“快进来,你外婆知道你回来一定非常开心!”
王伯伦陪着笑。
“不用了,舅舅。”林平之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走到绿竹翁身边。
“绿翁,请。”“平之,平之!”
王伯伦连声呼喊,却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平之带着绿竹翁,离开王家骑马离去。
“是平之回来了?”王元霸闻声从房中走出,“人在哪儿?”
他一脸喜色,说到底林平之也是他王元霸的外孙,有青城的关系,以后他王家在洛阳在中州无人能挡。
“人呢?”没找到林平之,王元霸才一脸疑惑的看向王仲强等人。
“人走了!”王伯伦长叹一声,然后便把事情的经过向王元霸叙述了一遍。
“你说什么?!”“老二,看你干的好事!!”
以王元霸的养气功夫,都险些甩自己儿子一个巴掌,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王元霸突然想起前年得到的那份平一指的名帖。
“那平一指连死人都能救活,我这年纪,有内功在身也还不算太老,或许……也能铁树开花?”以前担心后继无人,现在有了青城的关系,他或许也可以再辛苦一下,既然眼下的这两个儿子废了,那就多生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