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主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脑袋还被惊得嗡嗡响。器官受重伤的人可以替换上别人的来续命?那岂不成了不死之身?大周国如此辽阔的疆域,可以一天走个来回?坐家里就能看到任何地方、任何人的行动坐卧,甚至可以和他直接对话?她更不敢想象,只坐在家里按按钮,就能将对方都城夷为平地,百年寸草不生。……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有“轮回”?她确是重活一回?若是假的,她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事人一样走动?也不可能短时间把谎话编的这么圆吧。那等她恢复,把功力传给她,她再集齐了所有要件,是不是也能从十五岁从头来过?那大师兄是不是就不用死?那——“郡主——,郡主——!”
她的思绪被打断,定了定神,撩开帘子就看见鼻青脸肿的大国巫颤颤巍巍地站在车下,旁边还有好几个脸生的定王府的佩刀侍卫。而这里也不是定王府门前,而是定王府门前大街的街头,离大门还有好几箭地呢。“怎么回事?”
“郡主,定王殿下醒过来就吐了几口黑血,虚弱得几乎再次昏过去,情势十分危险。老奴把完脉,正在煎药,定王殿下他,他——”“如何?”
“他忽然大叫一声,性情大变。不仅打了老奴,撵了老奴出来,连于小娘子也没能幸免。之后,就一队队侍卫进去,带刀带枪的。老奴连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废物!”
她气极,怒喝一声。苦荷就掖着手上前去。侍卫们严阵以待、抽刀出鞘,一副视死也要拦住的架势。眼看着苦荷纠缠半响,口干舌燥,却连一个管事的侍卫都没叫出来,她更火冒三丈。不好,该不会一直有人跟着她?行的是调虎离山、故意拖延之事?“快,回去!”
.东平郡主刚走,韦无忧都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洞内就光芒大盛,她身前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三十出头,表情冷漠,器宇轩昂地侧身站在那里。在几枚夜明珠的映照下,面如冠玉、容光焕发,顾盼流离间仿若已经把整间石室都看了个遍。她狐疑地后退了两步。他是谁?要做什么?夜明珠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嵌在石壁上的?那人已开了口。嗓音温和纯净,但明显不是和她说话。“小白,你确定是这里?可这里关了人,不可能有他们?莫非你要找的是她?”
他转过身来,露出怀里抱着的通体雪白的灵宠。与他的气质极其不搭。灿若星辰的眸子分明全是审视,却让人生不出半点被冒犯的心来。“姑娘的故事很动听,人也审时度势、聪慧狡黠。不知道姑娘肯不肯救救小白?我可以带你出去,或者,你有别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说话间,灵宠缓缓转过头,略抬了抬眼皮,忧郁的眼神望过来。她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境地,也打心底里生出喜爱、怜惜来,甚至都忘了怀里还揣着个麻烦,更没注意到那麻烦径直拱出头来,还朝那雪白灵狐气鼓鼓地龇了龇牙,才缩了回去。云烨心中大喜,视线及时上移,刚好看见她发髻上的红色“丝线”也动了动。即便心知不能莽撞,他还是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小白总算有救了!而她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半点异常,更没注意到他其实打的是她的主意。她的注意力都在雪白、可爱的灵狐身上,她还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过来。“我的医术并不太精,尤其没给灵宠看过诊。”
他略一迟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灵狐向前递了半尺。灵狐一反往常的高傲,竟弱弱地探出两只前爪,搭在她的手心里,嗓子里还呼噜出一声讨好。红“丝线”蠕动一圈,也终于安静下来。这让他更加惊奇,推翻了想带走两只的打算,也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小姑娘来。瘦瘦弱弱、看似平淡无奇的五官组合出不一样的神采来。尤其她专注地探小白的鼻头,揉捏它的肚皮,略略皱眉的样子,超凡脱俗得犹如洁白无瑕的仙子,让人忍不住生出关爱来。她完全没注意到他:“貌似没什么问题,倒像是饿极了虚弱之状。”
“不错!它需要纯净、甘甜的血液。”
“血?我的?”
“你的,也许可以!”
“那便试试吧!临死也做件好事!”
她说着,就在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她倒吸好几口冷气,跳脚、甩手。怎么会这么疼?后心都要漏了,也不疼啊?灵狐看见甩出来的血,两眼放光,扑出去就张嘴接住一滴,再用前爪婴儿护食一样的捧住她的手指,卖力吮吸,幸福得直呼噜。云烨看着小白那不争气的样子,心里直叹气。“姑娘想要什么?”
“都要死了,还要什么!不过,我死前,你和这灵狐能陪着我吗?我其实很害怕!”
“姑娘说笑了,你后背的衣物虽然有不少血迹,却没有伤口。依我看,你会是个长命的。”
“没有?不能!”
她不信,却也抱了希望,松了一只手去摸。还冰,但有感觉,果然没伤口。难道?她一下子想起上次手臂忽然好了的事。怀里的小东西一下子躁动起来,它得意洋洋的欢快气息,连她都感觉到了。难道又是它?难道这里就是上次定王带她躲进来的石洞?可惜,她抱着白狐跟着他一脚跨出去的时候,一道白光刺眼,她便已经就站在个绿树成荫、雕梁画栋的考究院子里。她根本没机会看到洞口外面的院子。也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元展寻就被扶着闯进关她院子。他踉跄着急走两步,到洞口,一边咳出一口血,一边扭动了机关。一股沉闷的、霉变的气息带着淡淡血腥,扑鼻而来。洞内却空空如也,他心中一颤,险些站立不住。元右早带着人四处查探,足有两盏茶的功夫,他才进来:“主子,除了郡主进来的主路,只有东墙到这洞里有几处树木有被踏脚的痕迹。这洞内,高处壁上有几处凹陷是新的,草上也有近期干涸的血迹。但属下保证,从郡主过来,这个院子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过!”
“那就是说她确实不在这儿!”
元展寻一身戾气。元左闯进来:“主子,郡主折返了,应该是奔这儿来的。”
“元右,派人盯着她。我要知道她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还有,全面肃清安插的奸细,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个不留,。尤其护卫营和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