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的施达凯并没有显得有多帅气,但他掌刀下的大龙虾是真的惨。活生生被劈成两截,被绳子绑住的两只大钳在无力地乱抓,却伤不到杀它的人分毫。施达凯对手里的大龙虾充满不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一样,带着手套轻快剔除了他的肠子。丁零以前吃小龙虾的时候,一直以为这东西的内脏不用丢,全都能吃。没想到在料理大龙虾的时候,要像做鱼一样先剖开内脏。施达凯的动作很利落,案板都没有被龙虾内脏染湿,虾肉就已经被丢进了锅里。看到这一幕,丁零可耻地留下了口水,闭上嘴巴咽了咽,忘了刚才要说什么。还是施达凯在炉火旁反过来问他:“怎么样,群里有人和你说话吗?”
“目前,还没有。”
丁零双手闲着无处安放,干脆把手机掏出来捧着。打开后惊喜发现刚进门就抛下他不管的冬辰给他发了一份资料,是详细的派对名单。上面写清了来参加斩杀的勇士有哪些人,也写清了即将拿出来被斩杀的异兽是哪些兽。粗略地翻了一遍,丁零坦白说:“其实这种无聊游戏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我一个朋友非要我来,我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施达凯那边三个炉子上都已经放好锅子在同时煮什么东西,厨房里飘着一股浓浓的海鲜香。他解开自己身前的白色围裙,推着丁零走出厨房,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活动。毕竟我是个驯兽师,斩杀异兽违背了所有驯兽师的初衷,我们的宗旨本来是只驯化不宰杀来着。但是,工作嘛,有时候就是这么差强人意。”
他面露苦涩,好像和丁零一样不是自愿来的,推着丁零走到客厅旁的餐厅,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布盖在桌面上,又去厨房翻了一瓶红酒打开放在桌面上醒着。丁零闻着淡淡的酒香,更馋更饿了,说:“那你这次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能跟我分享一下吗?也许我能帮帮你,顺便填补一下我的无聊时光。”
施达凯拿了两套餐具折返回来,对丁零说:“真的吗?上次你帮我过复赛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这次又要你帮忙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能够结识你这个朋友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蹩脚的中文说得十分客套,丁零知道他是在故意说这种无伤大雅的话,所以没甚在乎,把没醒好的酒先倒了半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说:“没关系,谁让我是个闲人呢。什么都没有,只有大把大把不知道如何挥霍的时间。”
施达凯拉着他的酒杯底座将杯子抢了下来:“那今晚就别喝酒了,咱们出去做一件大事吧。是我工作的内容。”
“……酒都不让喝了?那你还煮那么大一只龙虾!”
丁零望着施大厨,胡吞了两口口水:“干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施达凯从怀里掏出一盒口香糖,倒出的几粒口香糖里有一张小小的纸片。纸片薄如蝉翼,好像那种入口即化的糖衣。在施达凯的手中展开后却变成了一张10寸+的大图。图上画的好像是一只钢铁粘合成的巨形异兽,乍一看,有点像那种北方乡村上站立的全金属电线杆。“这……不会是一个景点吧?我听说这边最著名的有一个铁塔。”
丁零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埃菲尔铁塔。只是这个浑身贴着钢杆铁片还有活塞冲程车胎车轮的东西,不像是埃菲尔铁塔啊。施达凯把图片小心翼翼地拍到丁零掌心,压低声音故弄玄虚地说:“就是它!怎么样?变异得你都看不出来了吧!”
“光是看的话,的确是有点看不出来。”
丁零悻悻说,拿起图片,“但动脑子联想一下,还是能想到的,毕竟这个地方最著名的就是这,还有什么凯旋门啊凡尔赛宫啊什么的。”
丁零脸色一变,惊呼:“你不会是要我陪你去偷这个吧?”
“怎么会!”
施达凯按住他的手,指向照片中被放大的一个部位,说:“看看这个。”
他所指的位置,是异变后的埃菲尔铁塔腰身上的一个不起眼亮片,仔细看上面好像有个奔驰车的车标。“这……”丁零觉得很新奇,原来这在国内风靡的车牌在这片区域也很流行啊。施达凯说:“我的菜差不多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他转身冲进厨房里,过了大约十分钟,才把三盘菜一起端过来。其中之一,就是那只气势磅礴但死得格外干净利落的大龙虾了。之二是一只羊排,之三是水煮过的蔬菜沙拉。看着还挺有食欲的。丁零吃起,边吃边听施达凯紧挨在自己身边坐着小声说:“当时,这塔发生异变的时候,吸附了周边很多的金属物体,其中有一辆主人身份特殊的车的车钥匙就被吸在了这里。我这次来的目标,不是要偷他们的变异塔,只是要拿到这把钥匙。”
“这是个钥匙?难怪上面会有车标。”
丁零仔细看了看图,嘴和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停过。这张被清晰放大的图上,显示得很清楚,那的确很像是一串钥匙被焊死在了铁塔腰身上。如果变异塔有痛觉,当时这东西与它合为一体的时候肯定会很疼很疼。现在他们要把它身体的一部分抠下来,也许会更疼。丁零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那只被施达凯残忍斩杀这会儿自己正在吃的大龙虾影响,这会儿看谁都能联想到痛觉。“这个任务非常简单,我们只要找到它,拿到它就可以。”
施达凯双手在丁零面前一阵比划,连吃都顾不上了,可见这顿饭很有可能就是给丁零一个人做的。丁零吃人的手短,只能说:“好,我帮你。但能不能成功拿到我保证不了。毕竟,这里可是大法中央的尔莱神殿基地。”
而且,他认为施达凯所说的拿这个字非常不准确,说偷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