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新第一天,陈盛只在总舵待了两个时辰,抽空还睡了一觉。 毕竟是当大哥的,偷懒很正常。 ——他每个月的工钱才五千两银子,区区五千两银子,凭什么要操五万两的心? 下面就这么办,先摸鱼,再缺勤,最后长期搞旷工…… 天色刚擦黑不久,陈盛便匆匆告退,快马加鞭往回赶。 如果没猜错的话,孙剑送的大礼也该到了。 收礼物就像“开盲盒”,他总要回去验验的,万一不合胃口,那么日后再送给别人,反正这波亏不了。 和狡猾的孙剑类似,陈盛同样也有两个家。 一个是用来睡觉的,一个也是用来睡觉的。 嗯,玩的就是狡兔三窟。 陈盛还真没猜错,礼物果然送到了。 家里亮着灯,一个陌生的女人转来转去,正在打量他的居所。 这女子二十岁左右,穿着件葱绿色的长裙,皮肤比鸡蛋还白,小嘴比樱桃还红,身段也足够丰盈,的确是个美人。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气质好像差了点。 骄傲得像只凤凰,而且冷冰冰的。 “你就是小武?”
女人打量完房子,又开始打量陈盛,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表情忽然变得好柔和。 没办法,小武哥比孙剑长得更高,相貌也更俊。 陈盛道:“对,敢问姑娘芳名?”
女人道:“妙玉。”
陈盛点点头,名字取得还行,就是不知别的地方妙不妙。 妙玉又在房中转悠片刻,嫌弃道:“你的家里怎么如此冷清?”
陈盛道:“哦?这里缺了什么?”
妙玉扳着手指头:“缺的可太多了,像做饭的,养马的,抬轿的,贴身的丫鬟,粗使的老妈子,还有管家,护院,门房,等等等。”
“……” 孙剑送了个祖宗过来?你以为你是正经的大夫人? 陈盛敷衍道:“我明日就办,绝不会慢待了姑娘,该有的都会有。”
妙玉的脸色又好看了些,嫣然道:“这样才像话。哎,小武,你打算每个月给我多少零用?”
陈盛道:“孙剑给多少?”
妙玉眼睛乱转:“他给我五……一百两。”
好逸恶劳,而且还撒谎? 艹! 陈盛道:“每个月一百两确实不多,倒是委屈了你,我给你二百五。”
妙玉喜道:“二百五?真的?”
陈盛道:“当然。”
他已经决定了,此女不可久留,还是送出去折腾别人吧,尝尝鲜算了。 妙玉马上走到身边,伸手道:“既然你答应了,便要说话算话,快把钱拿来!”
陈盛道:“姑娘真会开玩笑,谁会随身带这么多银子?等明早,明早我去钱庄取给你。”
妙玉想了想,好像说得没毛病:“那行。”
孙剑从来都不骗人的,他的朋友应该也不会差吧? 妙玉接着道:“对了,临行前孙少爷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让你尽快过去一下,说是有事相商。”
“今晚就过去?”
“嗯,越快越好。”
陈盛却根本没动。 妙玉道:“你别愣着了,快去啊?”
陈盛道:“不着急,我在等姑娘明白一件事情。”
妙玉道:“明白什么?”
陈盛淡淡道:“我要让你明白,在我的家里,究竟谁才是主人。”
妙玉的脸色变了:“小武,你这是何意?”
陈盛道:“孙剑把你送出来,你以为还能回得去?好好想一想,拿出你应有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
“……” 妙玉怔住。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是被抛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她新一任的冤大头。 不过这个冤大头貌似要比孙剑难搞。 妙玉忽然笑了,笑得非常温顺:“哥哥老爷,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好么?”
陈盛很满意她的转变:“好。”
“嗒,嗒嗒嗒……” 下面陈盛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妙玉服服帖帖的,果然开始给他捶腿。 “往上一点,轻一点。”
妙玉仰着头:“还要往上?”
陈盛道:“对,一直往上。”
捶着捶着,敲打的声音好像变了,变得断断续续的。 也许是太过卖力气,妙玉也有些呼吸不畅。 …… 半个时辰后,陈盛冲了个凉,又换了身干净的袍子,赶到孙剑家中。 这是正常的家,不是金屋藏娇的那个。 “嘶,哎呦。”
孙大少爷正趴在床上哼唧,龇牙咧嘴的,腰上隐约渗着血迹。 毕竟被揍了五十棍,在外面他还可以装装硬汉,回来可就憋不住了。 他的身边还有位客人,是小蝶。 十八岁的姑娘唇红齿白,生着一对小小的酒窝,那双水灵的眼睛犹如点漆,忽闪忽闪的,流淌着动人的甜美与纯真。 我老婆真好看! 陈盛笑了。 陈盛笑,小蝶也笑:“小武哥来啦。”
孙剑嚷道:“还有没有点良心,我都这样了,你们居然笑得出来?”
小蝶赶紧把一个药瓶塞给陈盛:“小武哥,我……我不太方便,请你帮帮忙,我先去外面等着你们。”
陈盛接到手上:“好。”
看着小蝶婀娜的背影,他一时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孙剑道:“小武,小武?”
陈盛转过脸,没好气道:“怎么?”
孙剑道:“快给我上药啊,你说怎么?”
陈盛将他的后襟掀起来,随手拔掉瓶塞,就像撒胡椒似的点点点,态度敷衍极了。 “嗷!”
孙剑疼得浑身直哆嗦,惨呼道:“还,还有下面没弄。”
陈盛道:“对不起,我对男人的腚可没兴趣,你自己想办法。”
孙剑张口结舌:“放屁,伤在后面,老子连看都看不到,想个鬼的办法?”
陈盛道:“你可以先洒在床上,自己挪过去滚一滚。”
孙剑:“……” 陈老爷是个冷酷的人,说不搞就不搞,把孙少爷气得脸都绿了。 “好吧,回头我让别人帮忙。”
“这样最好。”
孙剑叹口气,又道:“你已经见到妙玉了?”
陈盛道:“见过。”
孙剑立刻来了精神:“怎么样,她的脾气是不是很坏,有没有打你咬你?”
陈盛道:“确实捶过,也咬过。”
孙剑哈哈狂笑:“还说什么‘监守自盗’,小武,别怪兄弟笑话你,这女人连我都头疼,你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不好受吧?”
陈盛道:“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笑话?”
孙剑连忙压低声音:“当然不是。嘉兴城北有个新开的‘快活林’,据说是三千里内最好的勾栏,你可曾听过?我想稍微等两天,咱们一块过去转转。”
陈盛吃惊道:“你都这样了,只怕连走路都费力,还想着逛勾栏?”
孙剑道:“没问题的,到时候我可以化主动为被动,让姑娘们多担待些,嘿嘿。”
陈盛:“……” 牛逼! 幸亏是自己,一般人可能都听不懂他的骚话。 …… 小蝶真的还在外面等。 确切地说,她就是为了陈盛而来的,等的也只是他一人。 陈盛并没有对老伯撒谎,小蝶真的对他情根深种,不过从前的自己非常木讷,一直都不开窍。 “小武哥,我哥还好么?”
“好。”
“有多好?”
小蝶的眼睛里浮现孩子般的戏谑,故意逗他说话。 陈盛也故意道:“我想他应该不会死。”
小蝶噗嗤一声笑了:“好吧,该帮的忙都帮完了,下面你准备往哪去?”
陈盛道:“回家睡觉。”
小蝶道:“这么早睡觉?天气那么凉爽,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你不怕闷得慌?”
陈盛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没吭声。 小蝶嗔怪地瞅了他一眼,叹气道:“要么你陪我走走?”
陈盛拒绝道:“外面有蚊子咬人,我不去。”
好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小蝶直接拽住他的衣袖:“你不去不行!”
陈盛道:“那,那行。”
“真乖,这就对了嘛。”
小蝶喜滋滋的,居然像牵马一样扯着陈盛,生怕他跑了。 女孩子应该大胆些的,没有机会便创造机会! 小蝶可不想嫁给讨厌的人。 在路上散步的时候,他们二人一个说,一个听,一个叽叽喳喳,一个嗯嗯啊啊,倒也相映成趣。 “小武哥,你快看。”
“看什么?”
“好大的流星。”
陈盛抬起头,苍穹下,夜空中,果然有一道热烈的流星,热烈而绚烂。 流星的光芒虽短促,但天上又有什么恒星能够比拟? 一刹那,燃烧取代冰冷,瞬间成为永远。 “啪!”
陈盛用最快的速度合起双掌,小声道:“祝我财源广进,无病无灾,祝我二弟长长久久,坚若磐石。”
小蝶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盛道:“哦,我听别人说过,只要对流星许下愿望,后面就会心想事成。”
小蝶道:“真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陈盛道:“我没想起来。”
小蝶好像很失望,随后便振作精神:“那你刚才究竟许了什么?”
陈盛摇头:“不能说。”
小蝶道:“我如果非要听呢?”
陈盛忽然扭过头,紧紧地盯住她,眼睛里的光芒甚至比流星更加热切。 “你听好了,我刚才说的是,希望能娶孙蝶为妻,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生生世世,永不变心。”
!!! 小蝶被震得完全呆住。 小武哥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而且这些话她只在做梦的时候听过,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你……你……” 陈盛道:“怎么,没听清?要不我再说一遍?”
小蝶的胸膛起伏着,喜极而泣:“那你快说!”
陈盛真的又来了一遍,而且这回说得更快,更长,而且还添了几句新词儿,吧啦吧啦。 小蝶道:“我莫非在做梦?小武哥,你中邪了?”
陈盛大笑道:“是中邪的我好,还是原来的我好?”
小蝶道:“那还是中邪吧。”
陈盛主动牵着她的小手:“跟我走。”
小蝶道:“咱们去哪里?”
陈盛道:“我想带你回家,我的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的床……咳咳,咱们商量一下求亲的事。”
小蝶的脸上有无尽的娇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