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在林盛彬自己的眼里，他是被逼的，是被迫的，谁让陈家太有钱了呢？他本来是不愿意的好吗！这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地究极矛盾心理，催生了林盛彬极其敏感和邪恶的黑暗面，这也是为什么林盛彬拼了命地祈祷上天快点让陈金顺死了。然而，自己认为，或者别人认为，终究是心里面藏着的，不会当面说出来，毕竟是陈家的未来女婿，总归是要给点面子的。但是偏偏就被牛军喊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林盛彬一众家人的面……就连旁边那些人，哪怕是一直保持嚣张姿态的女子，都是一脸骇然地看着方卓这边，半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被林盛彬迁怒。整个气氛，瞬间变得波云诡谲了起来。“唉，看来合作多半是没戏了。”

方卓叹了口气，他不可能因为牛军惹怒了林盛彬，而去说牛军的不是，顶多道个歉已经是很给陈金顺面子了。何况，方卓又不是傻子，这林盛彬一直不怀好意，就算牛军不这么说，早晚也会找自己麻烦。之前方卓尝试和水产市场合作，并不是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林盛彬会顾忌陈金顺的面子而不来找自己麻烦。单纯是对自己的产品太有信心了，方卓相信，只要自己的鱼能在水产市场里面贩卖十天半个月，保准有一大批的忠实客户，到时候在哪里卖自然可以随便选择。然而现在既然牛军说错了话，已经彻底惹怒了林盛彬，那么方卓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道个歉也是看在陈金顺和虎哥的面子上，毕竟这两人对自己多有帮助。想到这里，方卓便是朝林盛彬平静地道：“林经理，我们就先走了，刚刚我手下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去，只是无心之言而已。”

说完，方卓便是朝牛军等人挥挥手，准备离开。“无心之言？呵呵，那你开口一百块一斤的鲤鱼，也是无心之言吗？”

林盛彬狞笑地道。“恩？”

方卓眯了眯眼睛，轻笑道：“这还真不是，我家的鲤鱼，卖一百块钱一斤，已经是十分便宜了。”

“哎哟喂，我的妈呀，你可真牛逼啊，真不知道你哪里蹦出来的自信！”

林盛彬一脸讥讽地道：“你也别跟我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仗着你救过陈叔的命，所以才想要榨干我们这边的利用价值吗？”

“本来以为你刚刚说要走，还以为你有点良心，要点脸面，知道自己定的价格太无耻，结果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无耻啊！”

林盛彬嗤笑道。“是吗？随你怎么想吧，你不要是你的损失。”

方卓压根没在意林盛彬的讽刺，只是面色淡然地道。“看看，什么叫做不要脸？啧啧啧，你这脸皮真的比城墙还要厚啊，一万年的黄河水都冲不垮的那种，还我们的损失？真花了一百块买你一斤的鲤鱼，才是我们的损失吧？”

旁边的人也终于开始帮腔起来。面对这些人的冷嘲热讽，方卓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露出来。牛军邓大山等人都是阴沉着脸，他们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方卓没有据理力争。直到林盛彬等人说得口干舌燥了，甚至都说不出什么话来的时候，方卓也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此时林盛彬这些人都快疯了，这人怎么就一点表情都没有？难道他不觉得羞愧吗？他不觉得羞耻吗？难道他不会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感觉吗？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啊？真就唾面自干了呗？林盛彬说的口水都快干了，之前抓住破绽可以报复的兴奋感早已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想骂人了。你特么的倒是给个反应啊，我们讲那么久，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啊？啊？你就这么无视我们？有时候，骂人也是要有互动的，就算是再愤怒，可只要对方压根不搭理，那么也无法持续地辱骂下去。人类是一种极端需要反馈的生物，就像是谈恋爱一般，总要有某一方对另外一方好，另外一方才会对某一方回报。骂人同样如此，如果骂人得不到丝毫反应，那很快就会失去骂人的欲望了。正如现在的情况，面对林盛彬的挑衅和讥讽，方卓压根没有丝毫反应，就是保持淡然的神色，丝毫反馈都不给，林盛彬真要再骂下去，怕是要给他自己活生生逼疯去。“呼哧！呼哧！你你给句话啊！”

林盛彬都快疯了，再脸皮厚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你给个反应行不行啊？我操！我求你了行吧？看见林盛彬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方卓这才微微一笑，道：“你们说的很对，鉴于我们的定价太不合理，所以我们放弃与老城区水产市场的一切合作。”

“牛军，我们走。”

方卓说完，便是面带微笑地转身离开，直接走上了货车之中。林盛彬等人有些茫然地看着方卓等人开车离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抓住了这个讨厌的家伙的把柄，可以趁机好好地羞辱和辱骂一番，可为什么现在……感觉内心如此空虚呢？而且，听到这个家伙最后说的话，怎么都感觉怪怪的，好像没有跟他们合作，是一个会让他们后悔终生的决定一样？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林盛彬有些呆滞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些亲信们，这些亲信也是呆呆地看着林盛彬，一时间氛围变得十分压抑。“算了，回去吧。”

林盛彬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这种伸出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不，空气上的感觉，简直郁闷得想要吐血。本来已经很郁闷了，可林盛彬回想起刚刚方卓那好似鬼一样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杂碎是不是打心底压根瞧不起自己？因为瞧不起，所以才连理都懒得搭理自己？“是的！绝对是的！”

林盛彬那英俊帅气的面容渐渐扭曲和狰狞。“怪不得不论我们说什么，他心里都一点波动没有，他就是觉得我是一个上门女婿，一个没有尊严，不要面皮，自甘堕落的软饭男！”

林盛彬眼中的怨毒之色已经越发浓厚，没错，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那个杂碎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无视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林盛彬发出了渗人的笑声。人类的心理是十分奇特的，越是不在乎的，其实越是在乎，就好像某些商人，开口闭口不在乎钱，不喜欢钱，可最后却是想尽办法偷税漏税，甚至想要薅祖国的羊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