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如果说在朝为官是一种荣耀,那此时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渴望着身败名裂!整个应天府中稍微有些品阶的官员人人自危。每日上朝之前都要提心吊胆的和家人告别。生怕这一去,就是永别。镇抚司的诏狱中已经人满为患。每日都不断的有人进来。以至于刑部和大理寺的监牢都被镇抚司占用。蒋瓛坐在镇抚司的衙门中,享受着权利带来的陶醉感。蓝玉谋反之后,蒋瓛在朝中的地位简直如日中天!不是因为他的品阶多高,而是大家现在已经对锦衣卫闻风色变!蓝玉身居高位,平时和各级官员都有往来。锦衣卫仅凭着这些日常往来的书信,就能堂而皇之的将人逮捕。恐惧的气氛,已经蔓延在整个朝廷。但凡进入诏狱的人,都是九死无生!“指挥使大人,吴王殿下来了。”
一名锦衣卫恭敬的跪在蒋瓛的面前,急匆匆的汇报着。蒋瓛立即起身,朝着府衙外走去。蓝玉谋反之后,吴王开始掌管兵部,傻子都知道!这位吴王殿下如今可是如日中天。眼见朱允炆带着王斩,面色不善的朝着自己的府衙走来。蒋瓛立即恭敬的跪拜。“微臣叩见吴王殿下!”
“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朱允炆从蒋瓛的身边走过,冷哼了一声。“蒋大人,请起吧,本王有事情问你。”
蒋瓛立即起身,恭敬的跟在后面。吴王语气冰冷,来者不善啊!蒋瓛的心中想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微笑。“谢殿下!”
“殿下有事吩咐微臣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呢。”
“本王问你,兵部侍郎,他犯了什么罪?也被你抓进诏狱?”
朱允炆注视着蒋瓛,直奔主题。“殿下,原来您是因为这件事来找微臣的。”
“兵部侍郎,和逆贼蓝玉有牵连,微臣只是将他传来问询,并未定罪!”
蒋瓛微笑着说道。朱允炆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碗都震到了地上。“荒唐!这就是你们镇抚司办的差事?”
“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人自危,蓝玉身为朝廷的大将军,有几人没有和他书信往来?”
“按照蒋指挥使的意思,本王也和蓝玉有过往来。”
“是不是本王也参与谋逆了?”
朱允炆怒气冲冲的看着蒋瓛问道。谁知道蒋瓛不慌不忙的看着朱允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殿下请息怒!容微臣给殿下解释。”
“彻查蓝玉谋反一案,乃是皇上亲自指派微臣的任务。”
“虽然殿下身份尊贵,可是微臣只是奉命办事啊。”
“殿下真是冤枉微臣了。”
蒋瓛这一番不冷不淡的解释,让朱允炆怒火中烧。“好,蒋指挥使,本王去面见皇爷爷!”
朱允炆扔下这句话之后,直接拂袖而去。“微臣恭送殿下!”
蒋瓛看着地上摔坏的茶杯,冷哼了一声。锦衣卫向来只听命于皇上,脱离六部的管控。如今蓝玉谋逆的案子正是自己立下功劳的最好时机,就是冒着得罪吴王的风险,也是值得的!奉天殿中。朱允炆跪在大殿。“皇爷爷,孙儿有事相求。”
“你是想让锦衣卫停止抓人是吗?”
朱元璋头都没有抬,继续翻阅着奏折。手上的朱笔不断的勾画着。“是,皇爷爷。”
“现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孙儿担心无故株连,对大明江山社稷不利!”
“所以恳请皇爷爷能够停止彻查蓝玉一案!”
朱允炆满脸严肃的冲着朱元璋说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的话就跪安吧。”
朱元璋依旧在奏折上勾勒着,语气平淡的说道。“皇爷爷,孙儿。”
朱允炆急忙继续说道。“朕说了,跪安吧。”
朱元璋抬起头来,注视着朱允炆,眼神冰冷。朱允炆从未见过朱元璋对自己有过这种态度,一时间内心也是十分的震撼。“是,孙儿告退。”
朱元璋拿起桌上的奏折,仔细的看着。奏折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蓝玉谋逆案同党名单。呈上奏折的人,正是蒋瓛。朱笔勾勒的名字,一个个呈现在朱元璋的面前。蓝玉、常升、常森……“刘根。”
朱元璋轻声呼喊着。“老奴在,皇上。”
“把这个名单昭告天下,不用等到秋后了。”
“明日午时,开刀问斩。”
朱元璋语气冰冷,不带有一丝的情感。“是,皇上,老奴遵旨。”
刘根颤颤巍巍的接过桌子上的名单,缓缓的退出奉天殿。他知道这份名单代表着什么。一万多个人头即将落地,又是一桩惊天大案!朱元璋疲惫的坐在龙椅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最明白,经过这次清洗之后,算是彻底的为朱允炆的将来铺好了道路。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朱允炆的皇位。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将朱允炆立为皇太孙。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些曾经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要丢掉性命。不过为了大明江山永固,这点牺牲又算的了什么呢?他们打天下是一把好手,但是治天下,就未必是最佳的人选了。旨意刚刚昭告天下,就彻底震惊了朝野。按照朱元璋的旨意处理完这些人之后,大明的朝堂上,几乎再无可用之才!“殿下、殿下!”
王斩慌乱的跑到东宫书房。“何事?”
此时朱允炆心烦意乱,刚刚朱元璋反常的态度让他隐隐的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殿下,皇上下旨了!”
“将所有涉案人员明日午时斩首!”
“一共一万多人株连获罪!”
王斩急匆匆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朱允炆。“什么?”
朱允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王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千真万确,殿下!”
“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了!”
朱允炆没有理会王斩,急匆匆的朝着朱元璋的寝宫走去。无论如何,他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全这些人!靖难之役时,就是因为朝中再也没有可以独挡一面的武将,才会被朱棣杀进紫禁城中。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此时天已经黑了,朱允炆来到朱元璋的寝宫外面。刘根见到朱允炆来了,急忙迎了上去。“老奴参见吴王殿下!”
“刘公公,麻烦您通禀一声。”
“本王要见皇爷爷!”
朱允炆有些焦急的说道。“殿下,您还是请回吧。”
刘根的表情有些为难,走到朱允炆的旁边悄悄的说道。“皇上已经吩咐过老奴了,如果殿下了,就让殿下回去。”
“殿下,您还是回去吧。”
朱允炆听到刘根的话,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看了一眼朱元璋寝宫的位置。直接径直走到寝宫的门口,缓缓的跪了下来。刘根急忙跟过去。“哎呦,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快起来,天凉,您别伤了身子!”
“刘公公,劳烦你禀告皇爷爷一声。”
“如果皇爷爷不见本王,本王今天就跪死在这里。”
朱允炆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坚毅的表情。任凭刘根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刘根眼见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灰溜溜的走进寝宫,找朱元璋汇报吴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