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街管事,虽然只是级别不高,但位置很特殊,相当于林氏狩猎队的小队长,只要能熬到大管事,境界够了,外派再分配其他职务必然最少是堂主级别。 因此认真说来,其行政级别虽然还不如一般堂口的执事,但所管事务更多,权利更大,前景也更好,某种程度上,地位却远高于执事。 ................. 是夜,林瑜县,青利坊,方水街一处酒楼。 林瑜县要比宁阳县繁荣不少,而方水街近段时日因为第一批试验区的成立,来往人流量增多,也热闹了不少,单论酒楼这等消费场所,比起林末以往所见,确实要高级一点。 下午一行人来到方水街据点,据点大管事正是林末的四叔,即大房的林远峻。 待到住所等杂务安排妥当之后,晚上林远峻便在酒楼订了几桌席,目的便是为林末几人接风,顺道带着他们认认人。 “这三位便是我的几个侄子,君昊,君阳,君末,后面会在方水街呆上一段时间,毕竟才从族里出来,都还算毛头小子,以后做什么事该掌眼的就掌掌眼。”
林远峻坐在首位,挨个介绍着林末等。 林末他们见此也识趣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对桌上众人转了一圈,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能在这张桌子上坐的,都是据点的老人,或多或少手里都管着事,也不全是林氏族人。 见他们如此年纪,直接来便是管事一职,也不傻,知道都不是常人, “英雄出少年,林管事的这几个侄子一看便是爽利不凡,人中龙凤,互相学习才对,说不准过些年头还得靠着您吃饭,哪来什么担待啊!”
都没有摆谱,纷纷举杯,同样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倒是气氛融洽了不少。 林末几人显然对这种酒桌文化还有些不适应,只有林远峻招呼下才举杯喝酒,其余时候则闷头吃饭,倒也安逸。 当然也没有真就闷头吃。 不知是林远峻他们真是习惯了在饭桌子上谈事情,还是有意想让三人知道什么,两斤白酒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 “大管事,你说这段时间......” “饭桌子上叫哥,别他娘的文绉绉的,这副德性,也没见你在醉春楼里少收女儿啊!”
林远峻眼睛一瞪,大声道。 惹得众人纷纷大笑。 “嘿嘿,峻哥,行我的错,我罚一杯。”
男子也不含糊,咧嘴一笑,直接倒得满满一杯,仰头饮尽,事后擦了擦嘴角处的酒液。 林氏大房一脉里,老大林远天为家主,论地位,威望最高;老二林远高主管商行,管着钱袋子,为人最是和气;而老四林远峻年龄最小,也是最混不吝,最没有架子。 “老子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段时日都消停点,一些该干的,不该干的,自己心里有个数。”
林远峻吃着菜,语气稍微严肃了些。 说着看了眼林末他们,继续道: “周胜军那里的兄弟传了讯了,这次增持税动静闹得不小,估计又想从我们身上捞些油水,该上下打点的别吝惜钱, 另外让老豹,老苗他们最近也收着点,这个关头出事情,老子也不好操作。”
“是!”
..... 纷纷点头。 “老豹与老苗是我们林氏在方水街扶持的帮派中人,分别是青衣帮,斧头帮的老大。”
林末身旁一个吊梢眉大汉低声说道,与他们解释。 其名为刘三石,长得膘肥体壮,操着口北方口音,是据点的业务老人,专门拉货卖货,寻找卖家。 看着三人有些不解,他声音又低了几分。 “有时候做生意,明面上得童叟无欺,里子里也得拳头够硬,不然生意可不好做,也做不下去。”
他模棱两可地说道。 林末默然。 却是稍一愣便明白了。 有些事你不搞,别人就搞,别人就搞你;要想不被人搞,只能自己搞。 倒也是真实。 随后林远峻又带着林末他们往其他桌走了一圈,该敬酒的敬酒,该拉关系的拉关系,也是让他们真正认识到了林氏做的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 认真来说以灵田种植,山货售卖为中心,却又包括了如酒楼,赌档,粮铺为辅的综合性业务。 “以后多听多学,别看今天一起喝酒的不少人说话都带爹带娘,做事方面却是很有章程, 不过终归要牢记一点,实力才是关键,为什么今天那么多人围着你们四叔?还不是因为我讲义气,拳头硬,人也威?”
林远峻见人识的差不多,便将三人送出门外,低声告诫道。 三人连忙称是。 见此林远峻也是脸色稍缓,挥了挥手,示意先离开,转身又进了酒楼。 林末等人则直接沿着道返回方水街的据点。 方水街据点在街道南面,是林氏盘下的一个大宅子,旁边就是林氏商行,算林氏在林瑜这边的大产业。 走到一半时,林君昊却是借故先走了一步,大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末与林君阳都是闷葫芦性格,也不算太熟,一路无声,直接归了宅。 一路上留守于据点的护卫,明显经过严格训练,也是认过人的,见到林末两人直接开了门,怕他们才来不识路,唤了个侍卫引路,也算周全。 分配给林末的房间是个小院落,已经隐隐超过了管事的规格布置,除了一主一次两间房外,还附带一个私人练功之地,一口水井,倒也让他满意。 等回到院子,侍女林红蝶却是早已把热水烧好,见林末回来,欣喜地便开始准备药浴,随后为他宽衣解带,待确定不需要人帮忙洗浴,又进房间开始温床。 这种堪称腐败到极点的生活一时却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也没有自作清高地将一切拒绝。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洗浴都有人宽衣解带的生活确实很让人享受。 不过温柔乡,英雄冢啊。 林末叹了声气,看着桶里的药水颜色变淡,水温也低了下来后,直接站起身子,脚尖微点,一下从桶里跳了出来。 享受可以,谁不喜欢享受?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君子早就上天当神仙去了。 不过还不是时候啊。 ‘立命,立命。’ 他想起前几日族会上的光景,眼神微阖,也没动弹,只见一层淡淡的石灰色攀附在全身,宽阔似原野的后背肌上一尊坐佛若隐若现。 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容慈悲,仔细一看,面相竟与林末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