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将张正常给他的包裹打开,里面有两件新作的衣服,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爱徒牧之亲启。他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张正常张天师写的信。信封鼓鼓的,他十分纳闷,难不成这老头儿给自己塞了一信封的大明宝钞,这不符合常理啊!果然,他打开之后发现压根半张大明宝钞都没有,倒是写信的纸差不多有十来张。他打开对折的信纸,当即仔细观看这封信上面的内容。牧之吾徒,为师自知你逢次噩耗……除了开场几句寒暄的开产白之外,信中张正常张天师用十分翔实的篇幅记录了带云姝下山的所有人的容貌特征,举止形态。用一幅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韩熙载夜宴图》。最后张正常张天师落笔道:云姝之事虽本人情愿前往,可失此弟子,李家有断吾道兴隆之嫌。爱徒牧之当效仿吾道第三代天师张鲁之行事,果决狠辣不必留手。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有此阻挠吾道兴隆者,绝不可轻饶。看着最后张正常张天师的落款,张牧之轻轻一笑道,“这老头儿。”
信结尾的落款出写着:老头张正常!张牧之吃过午饭后,来到了王记铺子。王单见他前来忙笑嘻嘻的上前道,“我说今日喜鹊怎么在店门口不肯走,原来是……”“少贫嘴!”
他看下王单道,“你知不知道这应天有没有专门包打听事的行当。”
“公子还需要找这种人吗?”
王单道,“皇子都要给公子面子……”王单话说到一半立刻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张牧之的板着一张脸,阴沉的脸色看上去很吓人。得了,他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这个我有所耳闻,公子要找这种人我带公子去牙行走一趟就是了。”
“立刻带路。”
俩人坐上马车,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到达了牙行。牙行里人山人海热闹得很,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人资劳务市场。王单跟一个好似管事儿的人发着招呼,在跟他说明来意之后,那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里。“两位稍等!”
张牧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发现这间屋子很特殊。他走到墙边敲了敲道,“里面还有一间屋子。”
“公子好眼力!”
那人道,“这打听事的有规矩,只管打听雇主要打听的事,不能与雇主见面!”
“这也是为了防止事后认出雇主又或者与雇主之前有过过节过意提供错误信息。”
张牧之觉得这很不错,很大程度上保护了自己的隐私。不一会儿功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人来了。”
那人听到话之后,来到隔断的墙前敲了敲墙,只听见身后的墙上传来抽掉转头的声音。一会儿过后,那人对张牧之道,“这位客人,可以了。”
墙壁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粗狂的声音。“不知贵客想要打听人还是打听事啊?”
张牧之道,“打听人。”
“男人女人?”
“女人。”
“这位贵客,请你对此人描述一下,越详细越好。”
张牧之拿出了张天师张正常给他的那封信,他找到抽出一张纸,然后照着念起来。“此人女,年纪估摸着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这女的是做什么的?”
“此人是媒婆,长相富态,嘴角有一颗黑痣,柳叶眉,有一身绸缎做的紫色新衣服,说话声音尖厉,喜欢占小便宜。”
张牧之到这里的描述还算正常,毕竟这都是短时间通过观察能看出来的。可接下来,他说的话让墙后的人有些惊讶不已。“命中克夫,有一独子在其已故丈夫老家生活。”
“应该是一直有给人家配阴婚的活计,看面相却阳气不减,想来是在外养着几个汉子。”
“还有一点,此人脂粉气十分浓厚,尤其是腋下,想来是有狐臭的。”
良久,墙那头的人不可思议道,“这位贵客,您描述的如此详细,怎么会不认识要找之人呢?”
“我真的不认识此人!”
“这怎么可能呢?若非亲近之人,说出长相与职业一般就到此为止了,可这位贵客你连这些细节都描述的如此到位,怎么会不认识?”
墙那头的人,隐隐感觉这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实际上这些都是张正常张天师通过面相看出来的。王单也听出了墙后面的人话里有话,当即推开门将带他们进来那人拉了过来。“老穆,你什么意思?”
王单道,“你找这人怀疑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他们做这一行的难免要小心谨慎些,见谅!”
那人陪笑着,然后对墙那头的人道,“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
“哦!知道了,三日之后再来这里换取消息!”
张牧之起身离开,准备三日后再来。三日后。张牧之再次来到牙行,这些人办事准时又靠谱,已经给他找到了。屋子里,墙后头的人开始说话。“此人叫焦娥,人称焦三姐。”
“应天人,确实如你所言克夫,有一子在其已故丈夫的老家滁州。”
“她是专门给人做媒的,尤爱配阴婚。养了三个汉子,还有她每个月的十五号都去栖霞寺上香。一般是早上巳时到达栖霞寺,午时回去。”
“桌子上的盒子里有她的住址和常去的地方,贵客一看便知。”
“好!”
张牧之拿起桌子上的纸条出去了。回去之后,他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法子。距离十五还有两天,他先偷偷去了那焦媒婆家,果然是张正常那老头儿描述的那样。两天后,张牧之易容打扮了一番出了门。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摸了些灰,却没有挡住他那张俊秀的脸。等到时辰差不多了,他将手里准备好的牌子摆在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摆的牌子还有他破烂不堪的衣服,都忍不住丢给他几个铜板。那块木质的牌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卖身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