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贪生怕死?”
岳乃山松开向天龙,轻轻苦笑了一声,猛地抢过他手里的机枪,向身后的士兵们高呼一声,“兄弟们,跟我走!”
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向豁口里的日军猛烈扫射。“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
陈振中已经打光了马克辛重机枪的子弹,和一个战士合力抬起机枪往豁口里扔去。两个日军被机枪砸中脑袋,脑浆迸裂而死。“兄弟们,和狗日的小鬼子拼了!”
没有子弹的士兵们搬起碎石往豁口里投掷。向天龙心中一热,徒手迎向已经冲上城墙的几十个日军,他双手往腰间一抄,继而手腕抖动,只见十几把柳叶飞刀闪电一样飞进十几个日军的喉咙之中,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出飞刀又是如何把飞刀投掷出去的。“你们,缴枪不杀!”
刚刚冲上城墙的鬼子小队长惊骇地看一眼死于飞刀的日军,双手握着战刀,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冲着向天龙狂吼着。向天龙探身抓起一把鬼头大刀:“他妈的,这句话应当老子来说才对!来吧,让老子送你们回老家吃生鱼片!”
他狞笑一声,眼中寒光爆射,脸上杀气弥漫。“悠嘻,那就让你们领教一下我大日本皇军的拼杀技术!退子弹!”
日军小队长狂吼道。“哈依!”
几十个日军纷纷拉动枪栓,推出枪膛里的黄澄澄的子弹。“来吧,老子今天就大开杀戒了!”
向天龙冷笑一声,飞身扑向日军小队长。各举着一把大刀的岳乃山和陈振中带着其他的士兵呐喊一声扑向鬼子们,这些士兵手中都是一些残缺不全的武器。双方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混战,霎时间,喊杀声和惨叫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这个小队长并不像其他的日军那样形似侏儒,看上去身材高大且十分凶悍。他见向天龙即将冲到面前,狂叫一声高高举起战刀往他脑袋上砍去。向天龙在举刀架开日军小队长战刀的同时,飞起左脚踢在对方的裆部。这一脚力量十分刚猛,日军小队长惨嚎一声丢掉战刀,身子往后飞出至少五米开外。向天龙疾步上前,手起刀落斩下正在翻滚着身子的日军小队长的头颅。他不顾对方污血四溅,抬起右脚把眼睛还在转动的头颅往一个日军曹长踢去。“啊——”被急速旋转的头颅击中脑袋的曹长在发出一声惨叫后和头颅一起飞下高高的城墙,重重的砸在地上。向天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的污血,大吼一声冲进混战的人群,他的刀法刁钻诡异,凶猛狠辣,可谓招招夺命,但见刀光闪耀,不时有日军的残肢断臂飞向半空。片刻之间,已经有十几个日军倒在他的刀下,而他的身上已经溅满日军的污血,看上去就像一个血人,十分可怖。此时雪花已经停止飘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嚎叫着的日军潮水一样从豁口往城里涌动,除去极少一部分人沿着台阶往城墙冲来,更多的人往城里扑去。经过一番拼杀,先前冲上城墙的日军已经被全部歼灭,而另外几十个日军已经冲到台阶一半的位置。“不要开枪,抓活的!”
这伙日军们狂叫着。向天龙环顾一眼,只见身边仅剩的还有战斗力的七个士兵正捡起日军的三八大盖在装填子弹,陈振中的左臂被刺刀捅了一个洞,正在汩汩流着鲜血,几个重伤员爬到一起,其中一个手中握着手榴弹,扣环就套在手指上,准备随时拉响,他们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目光充满视死如归的沉着和坚毅。岳乃山一边装填子弹一边说道:“团长,原城完了!”
他举枪射穿冲在前面的一个日军的脑袋,继续说道,“趁着夜色的掩护,现在走还来得及。剩下的兄弟们都是经过你培训的精英,是党国的希望,你不能头脑发热!”
陈振东看了一眼向天龙,嘴唇嗫嚅一下没有说话,接过黑子递给他的三八大盖开始往日军射击。“团长,参谋长说得对啊,你们赶快走吧!”
几个重伤员哭喊道。向天龙鼻梁一阵发酸,他俯身摘下一个日军腰间的两颗89式手雷拉燃引信丢向台阶:“我来掩护,你们走吧!”
冲在前面的几个日军被炸得四分五裂,后面的日军抛弃了抓活口的念头,开始射击。“你这个固执的王八蛋!”
岳乃山突然一改往常的斯文形象,他丢掉手中的三八大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扑到向天龙面前,狠狠一拳打在他的下颔,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以为你和太原共存亡就是民族英雄吗?你他妈就是一个愚蠢的草包!”
他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而后跪倒地上,眼中泪光闪烁,“天龙,算我求你了,快走吧,你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抱负,你要给特战团留个种啊——”话还没有说完,歪倒下去。“乃山,乃山,你怎么样了?”
向天龙大叫着扶起岳乃山,只见鲜血不断从他的后背涌出。岳乃山笑笑,声音有点虚弱的说道:“兄弟,我没有事,告诉我,你走还是不走?”
“走,我这就背你走!”
向天龙弯腰背起岳乃山。“放我下来,我掩护你们,快,你这个王八蛋!”
岳乃山在向天龙的背上挣扎着。“别他妈废话,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
向天龙看了一眼几个重伤员,冲着陈振中喊道,“陈排长,你们背起伤员,我们撤!”
“是!”
陈振中一边射击一边命令身边的几个士兵:“背起伤员,撤!”
“团长!”
一个被炸掉左脚的名叫三娃子的班长突然大叫道,“你和弟兄们快撤吧,不要管我们了,带上我们就是累赘,会连累你们的!”
“是啊,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其他的重伤员也纷纷说道。“兄弟们,我向天龙绝不会丢下你们!”
向天龙的语气斩钉截铁。三娃子和几位重伤员相视一笑,道:“团长,你们再不走我们就拉响手榴弹,是不是兄弟们?”
“是啊,团长,你们再不走我们就死在你面前!”
重伤员们的手都紧紧握在一起。“兄弟们,你们都是好男儿,都是我向天龙的好兄弟,我,对不起你们!”
向天龙双目含泪,声音哽咽了。“团长,我们不会给你丢脸,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小鬼子垫背,是不是兄弟们?”
“是,黄泉路上有弟兄们结伴同行,老子不会寂寞!”
“二十年后,老子们还是一条好汉!”
“兄弟们,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向天龙终于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他看了几个重伤员一眼,对陈振中几人说道,“我们走!”
在宽阔的城墙上往南跑有两百来米,向天龙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巨响,他放慢脚步往身后看去,只见火光中几顶日军的钢盔在空中翻滚着。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命令身边的人:“加快步伐!”
陈振中撵上向天龙,道:“团长,你歇一会,让黑子来背一会。黑子,换一下连长。”
“是!”
黑子答应一声跑到向天龙跟前。“也好。”
连日的拼杀已经使向天龙的体力严重透支,他感觉双腿如灌铅一样沉重,为了这几个兄弟,他不敢强撑。他放下岳乃山,只见他已经昏迷过去,心中不禁焦急万分。“团长,原城现在被鬼子围得铁桶一样,我们怎么突围?”
陈振中问道。向天龙把岳乃山扶上黑子的后背,见身后没有追兵,心中稍稍放心,道:“你和乃山现在都受伤了,而且乃山的伤势更加严重,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突破鬼子的重围了!”
“那怎么办?参谋长现在生命垂危!”
向天龙要紧牙齿,沉声道:“进城!”
“进城?”
陈振中和众人瞪大眼睛。“对,兄弟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需要食物补充体能,还有,你们需要救治,然后再寻找机会混出城去!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振中点点头:“看来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们从哪里下去?”
向天龙放慢脚步往城里看去,只见城墙下面就是一片棚户区,简陋的房子高低不一,显得杂乱无章,居住的显然都是一些穷苦人。也许正因如此,这里竟然没有遭受日军飞机的轰炸,但是眼下一片漆黑,连一点灯光也看不到。三“我们就从这里下去。”
向天龙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陈振中往城墙下看了一眼,见距离地面大约十来米的高度,命令士兵:“把衣服脱了,结成绳索。”
士兵们脱下上衣用刺刀划开,结成一条结实的绳索。向天龙待大家都溜下城墙,才飞身而下,魁伟的身躯似一片树叶轻轻落在地面。他收起绳索塞进一个柴垛里面,道:“各位兄弟,分散开来,保持十米的距离,保持警惕。”
他端着三八大盖走在前面,越过一片野草横生的空地,向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巷走去,其他的人则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小巷十分狭窄,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两边清一色是木板搭建的低矮的房子,有的房门紧锁,有的房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想必主人都已经躲避战乱去了。顺着小巷前行了一百多米,巷道变得宽了许多,两边的房子以茅屋居多,偶尔也有几家连在一起的瓦房。又走了几十米,向天龙在一家门前有着台阶的坐北朝南的四合院前停下脚步。他侧耳聆听一番,见四周没有异常的动静,悄悄走上台阶。看来这是一个比较殷实的人家,因为围墙的下半部是石头垒砌,上半部是宽厚的青砖,高大的门楼下两扇宽阔的朱漆大门的四角包裹着铜皮,门环上镶嵌着铜质的狮头,一把铜锁有半尺来长。整个大门严丝合缝,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希望能找到吃的东西!”
向天龙退下台阶,走到陈振中面前说道,“你们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东西。”
陈振中点点头:“好,团长,你小心!”
向天龙右手提着三八大盖后退几步,而后向前疾奔几米,右脚一蹬,身躯飞离地面,越过两米多高的围墙,落在庭院之中。此时一缕月光不合时宜的透出云层。向天龙急忙滑动脚步躲到围墙的阴影里,身子贴着墙体,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庭院十分广阔,堂屋是六间青砖瓦房,两边的厢房各有四间,院子中间是一棵一尺来粗的银杏树,离西厢房的南山墙几米处是一口水井,东厢房的南山墙边的空地上种着一些花花草草,门楼下横躺着一架竹梯。除此而外没有别的东西。“竹梯?”
向天龙扫了竹梯一眼,皱了皱眉头,端着三八大盖,弓着腰悄悄往西边的厢房摸去。四间厢房有两个独扇的木门,门上都挂着铁锁,东面的厢房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