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旺道：“向团长，林先生做的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老天爷会保佑他的，你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啊！”

向天龙扫视大家一眼，“兄弟们，把武器拿下来，把卡车推到山崖下面，想办法填饱肚皮，然后大睡他三天三夜！”

“好！”

众人答应一声，从车上取下武器，合力把卡车推下百十米深的山崖。向天龙辨别一下方向，道：“大家跟我走！”

言毕走向前面山腰上的一条羊肠小道。众人轮流背着岳乃山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直到中午才发现前面的山脚下出现一个有几十户人家的山村。“兄弟们，加快步伐！”

向天龙心中振奋，把手一招。“团长，你就这样进村啊？”

陈振中盯着向天龙问道。“怎么，还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我们是去找老乡们化缘，也就是讨饭，不是新姑爷上门！”

“衣服，振中的意思是你和黑子身上的小鬼子的军服。你这样进村，老乡们还以为鬼子来了呢。”

岳乃山提醒道。“哦！”

向天龙这才恍然大悟，“这样进村确实不妥，会吓着老乡们，黑子，就咱俩与众不同，咱把鬼子的狗皮脱了。”

“团长，我早就想把这身狗皮扒了，穿在身上晦气！”

黑子脱下上衣就要往山沟里扔。“别扔！”

“团长，你还要留着这身狗皮作纪念啊？晦气不？”

“不是做纪念，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看，这次要不是小鬼子的狗皮，我们能顺顺当当出了原城吗？”

“团长，你说的有道理，那，留着？”

“留着，以后肯定用得着！”

向天龙脱下外套扔给黑子，“抱好了，别给我搞丢了啊！”

“好嘞！”

黑子把两件外套叠好夹在腋下。“砰砰。”

“啾啾。”

山下的村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他奶奶的，什么情况？不会是小鬼子抢在我们前面进村了吧？”

陈振中拉动枪栓。除去向天龙，别的人也纷纷子弹上膛。“别急，我听听。”

向天龙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侧耳听了一会，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会是鬼子，因为有汉阳造和火铳的声音，小鬼子是不会用这两种武器的，况且，山高林密的，鬼子就是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也未必会来。”

“那开枪的会是什么人呢？”

岳乃山皱着眉头，“土匪？是土匪进村祸害老百姓？”

“这天狼山横跨三省，莽莽苍苍，地形复杂，山势险峻，自古不光出产珍稀动物和名贵药材，还有一个特产就是土匪，听说现在还盘踞着几股土匪，他们各占山头，专门做打家劫舍、祸害老百姓的事情。乃山，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应当是土匪。山柱兄弟，你留下陪伴乃山，其他的兄弟，跟我冲下去！”

向天龙言毕不等其他人说话，抱着一支歪把子机枪抢先冲下山坡。“这小子，只要有仗打比吃蜜还欢。”

岳乃山无奈的摇摇头。村庄确实遭到了三十多个土匪的偷袭，这伙土匪来自一百里外的“玉皇顶”，匪首名叫杨彪。此人因十三岁那年犯下命案，到处流窜，后被一个江洋大盗收做徒弟，学了一身好武艺，师徒二人到处作案，惹下许多血债。三年前，师徒二人潜入一个大户人家盗窃，不料被这户人家的护院无意发现，这个护院没有声张，开冷枪打死了江洋大盗，而杨彪也在交火中被护院们打瞎左眼，不料被他逃脱。他躲进天狼山养好眼伤，决心不再做梁上君子，过着这种东奔西走颠沛流离的日子。于是他纠集了一伙亡命之徒，到“玉皇顶”落草做了土匪，虽然只有几十号人，却自封“司令”，对外宣称自己的队伍为“彪子军”。由于他嗜杀成性，杀人手段极端残忍变态，人送外号“独眼阎王”，因此，不光天狼山其他山头的土匪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就是附近几个县城的保安队也忌惮他三分。几天前，“独眼阎王”杨彪接纳了前来投奔的一百多个从原城溃败的晋绥军和中央军，粮食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便命令四当家马六带着三十多个土匪下山，务必要抢到粮食，否则提头来见。这个马六为人奸猾好色，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每次下山都要掳掠一些妇女上山，变着法子加以摧残，玩腻了就赏给手下的小喽啰。他和一伙土匪在“玉皇顶”周边几十里范围内转悠了两天，只抢到了几百斤粮食，深知回去不好交差，只好多走几十里山路，冒险来“水壶口”碰碰运气。“水壶口”就是这个小山村，住着三四十户人家，全部姓胡。这些人家基本不种田地，靠采药和打猎为生，因此家家都有一两支火铳和猎叉，最重要的是，村民们民风强悍十分团结，别说土匪，就是官兵也不放在眼里，惹恼了他们端起火铳就打，对待外敌可谓同仇敌忾。马六对此不是不知，但是想到如果两手空空回去，暴虐的“独眼阎王”肯定会送自己去见真正的阎王，万般无奈只好来“水壶口”碰碰运气。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带着人马闯进村子，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除去几个被打死的看似护村的青年外，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干脆不想了，命令土匪们把村子洗劫一番，押着十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准备返回“玉皇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一班喽啰的小命已经危在旦夕。向天龙带着众人冲到村后的一个高坡上，挥手示意大家俯下身子。此处地形较高，离村子只有一百多米，已经能清楚地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哭喊声和咒骂声，中间还夹杂着土匪的喝骂声和孩子的啼哭声。向天龙探出脑袋，只见一队土匪正朝村东的路上走来，走在前面的十几个土匪各拉着一匹背上驮着口袋的马匹，跟在后面的土匪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在这些土匪中间，还有十几个被反捆着双手的妇女。这些土匪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有的竟然顶着女人的花头巾，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汉阳造，也有三八大盖，有火铳，也有中正式，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土匪右肩上赫然扛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报告团长，一共有三十八个土匪，还有十一个被俘的妇女。”

黑子数了一下人数说道。“还有什么发现？”

向天龙沉声问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了。”

陈振中道：“团长，有七个土匪穿着晋绥军的军服，十六个穿着国军的裤子。”

“啊？”

黑子又探头看了看，伸伸舌头。陈振中问道：“团长，这些土匪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