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

向天龙三人走进堂屋，在桌边坐下。柳含倩拿起茶壶，歪着脑袋把向天龙三人面前的茶杯倒满，道：“向团长，你们喝茶。”

“好！”

向天龙端起茶杯，看着面前的柳含倩，不知再说什么为好，而岳乃山和陈振中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也是闷头喝着茶水，现场的气氛就有点沉闷了。“含倩，来帮忙端菜。”

柳含嫣在灶房喊道。“来了！”

柳含倩甩动一下大辫子，跑出堂屋。须臾之间，八仙桌上已经摆满各色菜肴。柳含嫣从房间取出三瓶汾酒，道：“我和含倩都不善饮酒，向团长，你们随意喝！”

言毕帮向天龙三人的酒杯倒满，和妹妹坐到一张凳子上。向天龙的酒量在二斤左右，但是没有特别高兴的事情，他很少喝酒，虽然今天值得开怀畅饮，但是考虑到是初次见面，他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道：“柳大当家，其实我们也不善饮酒，但是大当家盛情难却，我们就勉为其难了，实在有喧宾夺主之嫌啊！”

陈振中和岳乃山也是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柳含嫣看了柳含倩一眼，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多吃菜，不要客气！”

“来，尝尝我姐姐的手艺！”

柳含倩给向天龙三人的碗里各夹了一根鸡腿，然后自己也夹了一根，用手拿着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看看你的吃相——”柳含嫣用肘部抵了妹妹一下，轻声责怪道。“怕什么，谁叫你做的鸡腿这么好吃？再说了，向团长他们也不是外人——向团长，你们快吃，可好吃了！”

柳含倩皱着鼻子，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渍。柳含嫣无奈地摇摇头，看了一眼皇甫飞龙三人，道：“都是我惯的，这都到了出嫁的年龄还这样任性，可怎么得了？”

岳乃山看一眼柳含嫣，道：“二当家天性率真，不拘泥小节，有男子汉的豪爽，也有女子的温婉，不管谁有福娶了他，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是不是团长？”

“啊？”

向天龙夹起鸡腿啃一口，连声陈赞，“大当家的，你这鸡腿做的真是没的说！”

柳含倩见向天龙装聋作哑，白了他一眼，又抓起一个鸡腿。柳含嫣看一眼岳乃山，语气轻柔而缓慢地说道：“今天请你们来落霞岭吃这顿便饭，一来对你们表达馈赠我们物资的谢意，二来，我和山上的姐妹商量了一下，决定和你们合作，一起打鬼子！”

向天龙闻言大喜，急忙咽下嘴里的鸡腿，由于速度太快呛了起来，他把头低在桌底连连咳嗽，双手表示歉意地连连摆动，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特别是柳含倩，笑的花枝乱颤。岳乃山和柳含嫣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又急忙挪开目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失礼了，大家见笑了，见笑了！”

向天龙站起身子，双手端起酒杯举过头顶，表情肃穆地朗声说道，“值此国家民族存亡之际，柳大当家虽身为女子，但是心存民族大义，不惜流血，甘愿带着一班姐妹投身抗日洪流，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向天龙万分敬佩，敬你一杯！”

言毕把杯中酒一干而近。岳乃山和陈振中心中也是感动万分，起身举杯表示敬意。柳含嫣站起身子，很平静地说道：“虽然我和含倩都是女流之辈，也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我们是梨园出身，都是唱刀马旦的，演过穆桂英、花木兰，也演过樊梨花和梁红玉，明白保家卫国不光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也有责任，因此，我们决定和你们合作。对比你们，我们还做的还远远不够，你们，才是值得我们敬佩的真正的军人，我和含倩以茶当酒，敬你们。”

言毕和柳含倩把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岳乃山慷慨激昂地说道：“大当家，你短短几句话，却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啊，真应当让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卖国贼来听听！如果我们的国家多一些像你们姐妹这样的人，何愁倭寇不灭啊！”

柳含嫣谦虚地笑笑，道：“向团长，岳参谋长，虽然我们答应和你们合作，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在明处，希望你们见谅！”

向天龙道：“大当家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柳含嫣沉吟片刻说道：“因为我们是绿林出身，所以暂时不想加入你们，希望你们能理解。”

“姐姐——”柳含倩抱着姐姐的肩膀晃了一下。柳含嫣摆了下手，示意妹妹不要说话：“不过有一点请向团长你们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跟你们合作，只要有用得着落霞岭的地方，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前赴后继！”

向天龙点点头：“大当家既然这样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也希望大当家也能考虑一下！”

“向团长请讲！”

柳含嫣微笑点头。“虽然我毫不怀疑你们落霞岭的姐妹的作战能力，但是你们毕竟没有和鬼子打过正规战，这样的战斗以后肯定无法避免，所以我想派岳参谋长到你们落霞岭对姐妹们进行短期的军事培训，我相信这会让姐妹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发挥的更好！——乃山，你认为怎么样？”

岳乃山往柳含嫣一眼，道：“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决定，但是还要尊重柳姑娘的意见！”

“向团长，你的建议很好，我完全同意！如此，就要辛苦岳参谋长了，为了表示谢意，我们姐妹还是以茶当酒，敬你们一杯。”

柳含嫣和柳含倩再次举起茶碗。“干！”

大家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大家都坐吧，坐着说话。”

柳含嫣热情地招呼道。向天龙掏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几下，问道：“大当家，你队伍里有医生吗？”

“没有，有时候在行动中有姐妹受伤，都是我姐姐冒着生命危险出山请的大夫，因为路远，医治不及时，有几个姐妹就这么死了。”

柳含倩伤感地说道。柳含嫣也颇为难过的点点头。向天龙道：“我们都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打仗难免会出现受伤的事情，不危急性命的轻伤根据我们自己的经验也能进行简单的包扎，但是如果伤到内脏和骨头我们就无能为力，因此我想到原城请一个医生到我们的队伍上来，这样我们打起仗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岳乃山问道：“团长，你的意思是请那位为我治伤的神医林善芝？”

“不错！”

“可是团长，我记得刘旺财曾经说过，当初阎锡山许以重金都没有请动他，你有把握吗？”

陈振中有点担心。“我虽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只要他还在原城，我就能请得动他！”

向天龙自信地说道。岳乃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到原城跑一趟吧，要真是把林先生请来了，我可要好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我准备饭后就动身，振中和我一起去，你返回玉皇顶，等我从原城回来你再来落霞岭帮大当家训练队伍！”

“好！”

“姐姐，”柳含倩一下子显得兴奋起来，他看一眼柳含嫣，又看着向天龙，“那个，向团长，我能不能跟你去原城？”

“不行！”

向天龙毫不犹豫地说道，“小鬼子刚刚占领原城不久，对进出人员肯定盘查的很紧，你去了会有危险。”

“哼！”

柳含倩不高兴地扭过脑袋看着柳含嫣，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柳含嫣道：“向团长，她想去，你就带她去吧。”

“这个——”向天龙为难地不知说什么好。“也许，她能帮上你的忙呢。我这个妹妹虽然任性贪玩一点，但是身手可比我好多了。”

“哦？”

向天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柳含嫣。“别瞧不起人，那天要不是被你偷袭，才不会被你搂在怀里。”

柳含倩说完此话见大家面面相觑，赶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把头藏在姐姐的背后，一张俏脸也变成了红布。而向天龙也是咧了几下嘴巴，尴尬地笑笑。“看你，说话无遮无拦的，想跟向团长去原城，你怎么也得露两人给人家看看吧？”

柳含嫣点着妹妹的额头说道。“露就露！”

柳含倩站起身子，也不看向天龙三人一眼，突然转身摆动双臂往院子里奔去，只见她身子晃了几下已经到了离院墙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突地轻叱一声，身子飞离地面往院墙掠去，待到了院墙上右脚脚尖在墙上轻轻一点，就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羽毛向院外的一颗大树慢慢飘去。她稳稳落在一根离地五六米的鸡蛋粗的树枝上，双臂抱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看着向天龙，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向天龙和岳乃山及陈振中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