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盛也不多问,道:“好!”
于是三人策马往三清观飞奔,葫芦套离三清观只有五六里路,片刻之间就已看到半山坡的一大片破败的建筑,三人甩镫下马,牵着马往山坡上走去。许长盛道:“这个三清观建于明朝年间,一度香火鼎盛,但是到了民国初年遭受天火,道众死伤不少,再因为无钱修葺,一下子就衰败了,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里面再没有一个道士。”
向天龙走进三清观四处观察了一下,只见三清殿占地十分广阔,依山而建,共有三道大殿,另有十多个偏殿,只是这些宏伟的建筑已经坍塌,残垣断壁间长满了野草。许长盛见向天龙不住点头微笑,问道:“向老弟,你不会要把队伍拉到这里来吧——你们在三家屯吃上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来这里干什么?”
向天龙道:“许大哥,把队伍拉到这里是要把鬼子引进葫芦套干掉他们,得手后我们立即撤离,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把鬼子引进葫芦套?”
许长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搞不懂鬼子凭什么会进入葫芦套,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询问。向天龙见许长盛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拍拍他的肩头说道:“许大哥,事情能不能成功三天以后就可分晓,你等着瞧吧——咱们回去吧。”
他言毕往山下走去。许长盛看着向天龙的背影低声说道:“向老弟,你足智多谋,老哥我相信你一定能马到功成!”
王守财最近左眼跳个不听,这令他心里很是亢奋。“奶奶的,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老子还能发笔横财?”
日本人干掉了八路军游击队小队长路三阳和流匪滚刀肉的人马后,王守财拿到了大笔赏金,刨去被路三阳和滚刀肉借去的粮食成本,他还赚了几千个大洋,这使他更加坚信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的古话很有道理,有好几次他甚至从睡梦中笑醒了。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王守财坐在镇公所的办公室喝茶,一杯浓茶喝完后决定为自己“摇一课”,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三个铜钱,他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地将铜钱摇了三次,而后对着卦书查看结果。“哈哈,老子还有财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钱都让我赚来了,那些穷得连锅灰都没有的穷鬼可怎么活啊?难道要他们去喝西北风吗?要知道夏天根本是没有西北风的,等到冬天?废话,不到冬天就全部饿死了,可怜。”
他把铜钱和卦书放进抽屉,往茶杯里续上半杯热水。“镇长,有客求见。”
秘书夏立城一溜小跑到了他面前。“是什么人哪?”
“他不说,只是说有要事求见。”
夏立城压低声音,“来者身上有枪,是二十响的盒子炮,而且我怀疑他是故意露出来给我看的,镇长,这个世道身上带枪的人非兵即匪——”“非兵即匪,难道是八路?”
想到刚刚预示发财的卦象,王守财立即对夏立城说道,“把这个人叫进来让我看看。”
“是!”
夏立城转身出了办公室,时间不大把来客带到了王守财的办公室。来客正是向天龙,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看上去干练洒脱。“请问先生贵姓大名,见我有什么事情?”
王守财笑容可掬,语气和蔼地问道。向天龙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王守财,只见此人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皮肤黝黑,下颔上留着几根老鼠须,一双绿豆小眼,眼神闪烁不定,透露着几分狡黠。王守财见向天龙如此无礼,虽然心中很是愠怒,但依旧是满面堆笑,对夏立城说道:“夏秘书,帮客人上茶。”
“是!”
夏立城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向天龙面前,“请!”
“谢了。”
向天龙接过茶杯,吹吹漂浮在水面的茶叶,呷了一口,翘起二郎腿,这才说道:“在下雷震天——”王守财急忙摆手制止,对夏立城说道:“夏秘书,我跟客人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吧。”
“是!”
夏立城躬身退出办公室。王守财绕过办公桌把门关上,冲着向天龙双手抱拳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八路军游击队太行山独立大队大队长雷震天先生?”
向天龙暗想雷震天名头不小,当下微微一笑问道:“王镇长听说过雷震天?”
“哎呀,岂止是听说啊,对于雷大队长的威名在下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王守财把椅子拉到向天龙面前坐下,道,“雷大队长率领一班神勇之师夜袭华西县城,全歼了日本人的守军,别说是山西河北无人不知,就是全国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啊,在下当初听说此事,那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啊!”
向天龙道:“可惜在下不是雷震天,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队长。”
“小队长?”
王守财脸上现出一丝失望,但还是很客气地问道,“请教先生贵姓大名?”
“免贵姓向,向天龙。”
“原来是向先生,幸会!”
向天龙放下茶杯,道:“王镇长可是帮日本人做事的人,刚刚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不怕传到日本人的耳朵里吗?”
“向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在下帮日本人做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王守财眼圈发红,用衣袖装模作样的擦擦眼睛。“难言之隐?”
向天龙冷笑一声,“在下愿闻其详。”
“向先生,在下虽不是富可敌国,但也是富甲一方,这都在其次,因为我王守财也是一个富有爱国心的人,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可鉴!日本人没有占领原城之前,我也是捐钱捐物,如不是年老力衰,我照样拿起枪杆子去和日本人拼刺刀——我到底给晋绥军捐了多少东西,你向先生可以去打听一下,那是我整个家产的三分之一,那,那可是我多年奋斗的血汗啊,可是我不心疼,因为没有国,何来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