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康保健入股书几个大字，清晰映入眼帘。接过合同的霍清昂，将内容大致浏览一遍后，阴冷的目光顷刻间又沉了几分，“这是谁给你们介绍的项目？”

这年头，但凡牵涉到保健品几个字，最后几乎都逃不过诈骗定律。这帮人所采用的套路，骗骗普通老头老太太还行。可顾明耀是谁？他是经商多年的老狐狸……他们的套路，正常来说，顾明耀是不可能识不破的。然而事实摆在眼前——顾明耀竟然上了这条贼船。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是被熟悉的人拉入股。因为熟人之间，彼此的防备心通常是很小的。这也是为什么熟人坑熟人，成功率往往最高的原因所在。除此之外，霍清昂暂时找不到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事实果然，不出霍清昂所料……“上个月的项目交流会，其他公司的老总都在谈论这个项目，我想着数额也不大，跟了一股。”

脸色泛白，额头上的冷汗，一刻也未停歇的顾明耀，低声回应道，“谁知道那帮人融资一完成，竟跑路跑得无影无踪。”

传说中高额的回报，顾明耀一份钱没有看到也就罢了。现在，连本金都一并搭了进去。只是……融资跑路这么大的事情，整个锦城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但霍清昂确定，自己并未听说，身边其他人被骗。这说明——被骗的人，极有可能只有顾明耀一人。说的再简单一些，那就是这帮人专门为顾明耀设了一场局。为了区区三百万，精心造一场局？这在霍清昂看来，绝对不可能。将合同放入文件袋，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的霍清昂，将它递给周岩后，垂眸打量眼前的顾明耀。眸光寒冷如冰的他，唇角一勾，讥诮道，“既然顾总都说数额不大……那为何还要拿翩翩养父的命，来补三百万窟窿？”

顾氏企业虽然不行了，但豪车奢侈品早些年还是存下很多的。不夸张的说，随便卖掉一辆车或是一块钻石什么的，价格也不只三百万。但顾明耀却非要拿空无的命，来填这个窟窿。这背后要是没有藏的有其他目的，霍清昂根本不信。“霍总，我们不是舍不得这笔治疗费，是这都快一年了，空无的病也不见起色。再这么治疗下去，病人他也痛苦啊。你说呢？”

顾明耀忙不迭地解释道。一番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如果换作是不知情的人，没准儿就信了他是真的在替空无考虑。霍清昂闻声，随即将头转向顾翩翩，“霍太太，养父有告诉你，他很痛苦吗？”

空无昏迷至今，一次未醒，哪怕是短暂的醒来，都没有过。何来他告诉旁人，他很痛苦一说？霍清昂此举，显然是准备将计就计，倒打顾明耀一耙。作为他的盟友，顾翩翩在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其中蕴含着重要的信息。随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那你等养父醒来，务必问清楚这一点，记住了吗？”

霍清昂紧绷着一张冷脸，神色甚是严肃。空无何时醒来，还是个问题……但霍清昂却叮嘱顾翩翩，一定要问清楚空无的感受。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顾明耀想放弃对空无的治疗没问题，但前提是空无醒来，回答了该问题后。这和直接告诉顾明耀——放弃治疗？你在做梦！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顾明耀面色惨白，整个人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原地消失。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话音刚落下的霍清昂，又补了一句，“从这个月开始，养父的治疗费用，霍氏的财务按月和医院结算。”

霍氏财务按月和医院结算？这是不是表明，霍清昂准备接手空无的后续治疗？顾明耀憋屈而低沉的心，瞬间飞升了起来，“霍总这个决定极好！毕竟空无也算你岳父，这人嘛，一定要孝顺。”

微微上扬的尾调里，有着难以掩藏的兴奋之意。早知道霍清昂有这个想法，在他们和霍清昂签下顾翩翩的卖身契时，就应该将这一条加进去。大半年的时间，白白浪费了快两百万，顾明耀的心瞬间一阵抽疼。同时立马开始思考，如何从霍清昂的身上，拿回这已经花出去了的两百万。不料霍清昂回眸，四目相对间，竟嗓音一沉，“财务再从顾氏的项目费用中，扣除即可。”

羊毛终究还是在羊身上。而顾明耀，就是这只羊……“霍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明耀内心刚刚燃起的发财梦，瞬间消失殆尽。一旦霍清昂插手这件事情，那就意味这件事情再没有回头路。尤其是，直接从顾氏的项目上扣除。这等于……只要霍清昂不取消，这笔医疗费用他们就必须一直付下去。这和顾明耀只打算付一年，而后当老赖的计划，显然是完全不符合的，“霍总，这是我和翩翩之间的事情，你扯到项目经费上来，是不是不合理？”

“空无的医疗费支付，是顾总和我太太合同里的协议。至于我和顾总之间的交易，不也是协议？既然都是协议，有何不妥？”

霍清昂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反问道。如此说来，的确没有任何不妥。不妥的，是顾明耀和周海蓉，那两颗贪得无厌的心……站在霍清昂轮椅旁的顾翩翩，此时已经僵如磐石。她没有想到，霍清昂会主动出手，帮她解决这个最大的难题。一旦霍氏财务和医院直接对接，她再也不需要担心顾明耀和周海蓉，下一次又以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拒绝支付医疗费。这个决定，令顾翩翩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如果顾总实在觉得不妥，那……”霍清昂突然欲言又止，幽邃的眼眸压根儿看不出真实的情绪。顾明耀闻声，晦暗的双眼，顿时又又亮光，“那怎样？”

霍清昂唇角一勾：“那就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