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乔美姗的询问,我连忙起身去开门,乔美姗站在门口,见我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出来,连忙转头看向一边,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然而已经这样开门了,只能象征性的往门后躲了躲,问她:“还有事?”
她仍转头看向一边,抬手理了理额头的刘海,似乎在遮挡自己一脸的尴尬,轻声问:“刚刚听你说,你明天晚上才开始上班?”
“对啊”我不明白,她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那你明天白天有安排么?”
我想了想,回她:“也……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明天周末,我也不上班,白天你要是也没什么安排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啊?带我?出去逛逛?”
我有些不解的问。“啊什么啊!”
她突然蹙起眉头瞪着我,然而只一瞬间,立马又别过脸去,支吾着说:“你、你来上海,不就是要找你的学姐……姚燕么?现在有时间了,当然是尽量到外面走走,偶遇的机会总会大些”我心头一酸,茫然的回她:“那么大个上海,竟然要靠偶遇么?”
“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她么?就算机会再小,总也比没有好吧,一起逛逛,说不定真的能遇到她呢?”
“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总觉得,我们再次相见,不应是靠偶遇这种极小概率的事件”“矫情!”
乔美姗突然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转身进了对面房间,临关门之前,她淡漠的扔下一句:“反正我明天有时间,去不去看你”关上门,熄了灯,一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一年多前,姚燕离我而去的那个夜晚又开始历历在目,这成为自那以后,胸口始终无法抹平的痛!一个人坐在床上正兀自发愣,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大半夜的会是谁?拿起手机一看,不禁感慨,人真是不能念叨,晚上吃饭时刚念叨了那个被我辜负的邻家妹妹林子熙,她的电话竟然就来了!对这个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我是真的心中有愧,二十年一起长大,待她如亲妹妹的我,却在姚燕离开后的一个酒醉的雨夜,稀里糊涂把她睡了,两人纠结中做了一年的恋人,我却终究忘不了姚燕……当子熙伤心欲绝的给我机会,让我二选一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抛下了她来到上海。忘不了临来上海的那天,她在车站月台送我离开时眼神中的落寞,此时看着她的来电,我心里一阵隐痛,然而犹豫了一阵,还是接通了电话,两人却都默契的不说话,隔着手机的听筒,我隐约听着她轻微的呼吸。“豆豆,在上海还好么?”
她终于开口,仍是一成不变的问候,对我的称呼却发生了一个细微的变化,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喊我豆豆哥,而是直接省略成了豆豆,这让我有些难以习惯,似乎那个二十年来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妹妹从此不见了……我同样一成不变的回她:“嗯,挺好的”“找到燕姐了么?”
我无奈的叹气回她:“那么大个上海,哪有那么容易”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后,子熙换了话题说:“豆豆,你知道么?咱们楼下的芙蓉花就要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她此时放暑假在家,面对子熙的问题,我一时无言以对,芙蓉花对我们俩而言有着特殊的寓意,因为花期总是在八月份前后开始,以前读书时,这个时间刚好放暑假,所以每次她缠着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都会哄着她说,等芙蓉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时间荏苒,一转眼,我已经不再是学生,也无法再按照芙蓉花期兑现自己回归的诺言,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我眼角一阵酸涩,却压抑着情绪回她:“这个暑假结束,你就大三了,好好珍惜校园生活,毕业后,恐怕不会再有这么悠闲的生活了”电话里,子熙又一阵沉默,我想她大概明白了我在刻意的岔开话题,这种隔着电话的沉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我故意嬉笑着说:“大半夜电话都打过来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就想听你说”她的言语中已经开始有些哽咽,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鞭子在拷打,我知道自己辜负了她,但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听着她的哽咽,我一时不知该再说什么,她却突然问:“你住在上海哪里?”
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陷入窘境,慌乱中,含糊的回她:“在……莘庄”其实这是我之前住的位置,现在住的地方我自己也说不清算是哪儿,胡乱报给她一个,只想着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子熙却十分认真的说:“过两天让范伯伯做两罐你最爱吃的辣酱,我给你带过去”子熙说的范伯伯就是我老爸,我们是发小,各自家人都熟识的很,听她说要来上海,我有些诧异的说:“暑假不好好在家待着,为两罐辣酱你还要跑到上海来?”
“在家也是无聊,怕你在那边东西吃不惯,权当去玩一趟”“别……你别来,我……我可能要搬家了”我大脑飞速旋转着该怎么搪塞她,她却仍执意说:“没关系,等我过去了,你把新地址告诉我,直接去找你不就好了?”
“不是,子熙你听我说,我最近刚到上海,实在太忙,根本没时间陪你”“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陪”子熙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悦,我知道这样继续搪塞下去,按照她大小姐的脾气可能要糟糕,我索性又叮嘱着说:“这样,你先别急,等过两天我把这边一些事情处理好了再跟你说,到时候你来了我总归也好腾出点时间带你四处转转”这回她终于松口:“好吧,你别把这事给忘了”我打着包票说:“放心,不会”挂了电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从决定来上海的那刻起,我已下定决心要和她之间有个了断,停止之前的错误,不能在耽搁中继续伤害她——尽管我已经给她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