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隔着客厅,看着餐厅里独自饮酒醉的乔宏生,我低声对身旁的乔妹说:“要不还是算了,大不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吃吧”乔妹犹豫了一阵,摇摇头说:“没事,走吧”说着,她拉起我朝餐厅走去,两人进了餐厅,乔宏生转头看看我们,只不屑的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乔妹开始忙活着帮我热饭菜,我则尴尬的坐在餐桌一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就那么满心纠结的僵持着。卡啦一声,乔宏生捏扁了手中的又一个空罐子,眯起眼睛盯着我,这让我心里一阵别扭,他随即不冷不热的嘟囔一句:“真搞不懂,美姗到底看上你什么?”
乔妹站在微波炉旁看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专心”的盯着微波炉默不作声,我想了想,回他说:“其实,这我也搞不太清楚!”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尽管我说的是心里的真实感受,但总归像是得便宜卖乖的意思!果然,乔宏生眼睛一瞪,盯着我说:“肖阿姨真是没说错,你小子是有点轻狂!”
隔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肖阿姨”应该就是乔妈妈,印象里也只有她曾说过我“年少轻狂”我无奈中不知该如何回他,为了避免尴尬,最后还是强扯话题对他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该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
乔宏生不禁冷笑一声,一脸怨恨的盯着我说:“侬真额老卵,吾跟侬岗:等你们俩能结婚那天,你再跟我说这话不迟!”
我又一次陷入无奈,似乎此时此刻,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心一横,我干脆就“老卵”一点回他:“那好吧,我收回刚刚这句,等将来在我和她的婚礼上,再给你说一遍!”
乔宏生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我同样用淡定的眼神回敬他,两个男人不太友好的对视,难免让餐厅里一时间充满了火药味……这时,乔妹逐一端着餐碟碗筷放在我面前,叮嘱着说:“别聊了,赶紧吃点,吃好了上去休息”我这才低下头只顾着填肚子,乔妹坐在一旁没再说话,三个人的餐厅里,就只剩下我手中碗筷的响动。正吃一半,我转头叮嘱乔妹说:“你别等着了,天都快亮了吧,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乔妹转头看一眼乔宏生,随即又小声回我:“没事,我、我还是等你吃完吧,还要收拾碗筷”“怎么?怕我跟他再打起来?”
对面的乔宏生突然冒出一句,乔妹皱皱眉头,没有说话,我嚼着嘴里的饭菜,一时无奈的有些难以下咽,他随即站起,一边离开餐厅,一边带着醉意扔下一句:“放心吧,你哥我领教过了,打不过他!”
乔宏生离开后,我只顾继续低头吃着东西,乔妹坐在一旁仍旧沉默不语,没一会儿,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转头,发现她正抬手掩嘴憋着笑,我不解的问她:“你怎么了?”
她终于憋不住噗的笑出来,随即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男人有时候好搞笑!”
我仍有些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问:“搞笑?刚刚么?笑点在哪里?”
乔妹只顾摇头,不再说话,我想了想,笑着对她说:“是不是觉得,有俩不错的男人为你干一架,挺爽的?”
乔妹收起笑脸回我:“说什么呢,我有那么无聊?”
“这怎么会是无聊?”
我一边低头吃着饭菜,一边笑着回她:“俄国的伟大诗人普希金,就是为了他漂亮的妻子,死于情敌的决斗中,伟人尚且如此,怎么能说是无聊呢?”
乔妹皱着眉头说:“为了他妻子?那不是应该活下去么?干嘛要选择死?”
“决斗开始之前,没人知道死的会是谁”我继续笑着说:“而且,有时候精神的高贵,要超过生命,甚至是爱情本身,与其说他守护的是爱情,不如说,他守护的是作为人的尊严!”
乔妹摇摇头回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反正我刚刚只是觉得,男人无奈服输的样子挺有趣的”“是我扯远了,我吃好了,收拾收拾上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这一晚,仅剩的几个小时里,我却彻底失眠了,也许是因为*住在别墅里过夜,也许是因为乔妹一家人的考验,也许是因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不愿做哥哥的哥哥,再也许,是因为想到那位伟大的诗人普希金,总之,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我竟眼睁睁看着窗外渐渐泛白……——————————————一阵强烈的背推感,在引擎的轰鸣中,一架航班载着我和乔妹脱离了浦东机场的跑道,时隔七个多月,我终于*离开了上海,坐在飞机上,我感觉七个月前坐火车来到上海的那个范豆豆,已经与此时此刻的自己截然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是多吃了七个月的白饭,应该是自内而外的焕然一新,检讨过自己犯下的错误,接受过自己应得的惩罚,那个丢失的、旧的灵魂,已渐渐灰飞烟灭,另一个崭新的灵魂却在这幅躯体中焕然新生!转头看看靠在我肩头沉沉睡去的乔妹,我猜想她昨夜应该也没睡好吧,看着此时的乔妹安心靠在我肩头熟睡,我心里万分感激,因为正是这个姑娘,给了我重生的力量!当初来上海时期待的那份爱情没能善终,却意外的收获了另一份感情,不禁想起之前做网管时的一天晚上,乔妹在我书上写下的那句话: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一扇门,一定还会为你再开一扇窗。抵不住一夜未眠的疲倦,此时随航班爬升九霄云外,和乔妹彼此靠在一起,眼睛一闭、一睁,飞机已经在缓缓降落,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航班已平安抵达D市国际机场,飞机未停稳前请各位不要离开座位,此时地表气温……我随手推推乔妹,她恍惚的睁开眼,朝窗外看看,迷迷糊糊的说:“到了?这么快?”
我笑着点点头,帮她解开安全带,她突然抬手抱着我的脖子说:“终于能看看小豆子从小长大的地方了,我要去走走你曾走过的每条街道!”
轻吻她的额头,我笑着回她:“那你可有的走了,我在这生活了十八年,走过的街道连起来能围着地球转一圈!”
飞机停稳,乔妹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说:“好,那我们就开始这场环球之旅吧!”
两人取好行李,提着大包小包正往机场外走,当知道了我父母在镇子上已经找车来接我们,刚刚还一脸兴奋的乔妹顿时有些紧张的说:“小豆子,我……我有点害怕”我笑着调侃她:“还有你害怕的时候?怕什么?我爸妈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支吾一阵,面色焦虑的看着我说:“你爸妈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我昨晚没睡好,黑眼圈看的出来么?或者皱纹、眼袋什么的有没有?哎,早说了不能熬夜,偏偏在昨晚”看着一脸焦虑的乔妹,我正想安慰她,她却突然站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你先看下东西,我、我去趟卫生间”我心里一阵好笑,点点头让她进去,站在外面等了好久,乔妹才终于缓步从卫生间里出来,飞机上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变得规规整整,妆容似乎也稍稍收拾了一下,一颦一笑都显得好生娇羞,仿佛瞬间变成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这青涩的模样看的我一时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