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别墅区,子熙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公交,拗不过她,两人只好打车,如此一来,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已站在了浦东机场的接机大厅。其实距离方明的航班抵达时间还早,我刚刚只是不想场面尴尬才拉着子熙急匆匆出来,此时看看时间,至少还要再等上两三个小时,子熙索性不耐烦的说:“走,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大小姐正在脾气上,我也不好惹她,跟着她坐在机场的一家快餐厅,子熙请客,两人大快朵颐!“你说你不就贪慕人家漂亮么?”
一边吃着,子熙一边不满的抱怨:“她人那么坏,心机又那么重,就不怕将来把你给卖了”我无奈的摇摇头回她:“咱们俩只是立场不同,其实你嫂子人很好的,你啊,就是太小孩子脾气”“是,我小孩子脾气”子熙不爽的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我说:“过年回家,当着一家人的面,她那么欺负我,你还跟她合着伙的欺负我,都是我小孩子脾气?”
看她又拍桌子又瞪眼,我有些吃不消的回她:“你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改改这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子熙仍不依不饶的嚷嚷:“幸亏我脾气大,我要是脾气再小点,你们还想怎么欺负我?”
一阵无语,我只得岔开话题哄着她:“都是我们不好,行么?快吃饭吧,小姑娘家的,别堵着气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子熙越发肆意的宣泄,张口就嚷:“什么小姑娘家,谁是小姑娘家?!”
我顿时心里一阵郁闷,转头看看,四周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子熙似乎也发现自己一时激动的失态,皱着眉头露出一丝懊恼!我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吃了两口东西,看她仍愁眉不展的低着头,我小声叮嘱:“以后……在方明面前,别再这么随意,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了,虽然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但你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这种话要是被他再听到,任谁也受不了,好好珍惜两个人的感情,别等像我一样,失去了才后悔!”
子熙闷在那儿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没有,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吃过饭,时间仍早,和子熙无聊的坐在接机大厅的椅子上,百无聊赖中,子熙突然转头问:“你还爱她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愣愣的看着子熙,强扯着笑意说:“你问这个干嘛?”
子熙茫然的看向远处,嘟囔着说:“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现在是将就,那么将就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皱起眉头看着她,心里有些搞不懂这小丫头的想法,我感觉过年的时候,应该已经和她说通了,而且她现在也已经有了方明,不该再说这种话!这么想着,我提醒她:“方明就快回来了,你不应该……”我话说一半,子熙突然转头盯着我说:“就是因为他快回来了,等他一落地,一切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所以我想再问你一次!”
我紧张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谓的再也无法回头是什么意思,子熙却仍坚持着问我:“你说,如果你是在将就,为什么将就的人不能是我?”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追问,我只得认真的回她:“子熙,首先我没有在将就谁,这根本没有的事,其次,你不应该成为被将就的那个人,这根本没道理!最后,我希望你也不要去将就别人,认真考虑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和方明在一起,但我更希望你以后能过得称心如意,而不是委屈的将就”子熙愣愣的看着我,沉默一阵才皱起眉头神情茫然的说:“可是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从我们分手以后,我已经彻底没有方向了,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我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将来会嫁给你,让我失望的是在大学里却见到你和燕姐在一起了,让我绝望的是你后来又收回了那条手链,说要去上海找她……”子熙话语间已经开始哽咽:“你知道么,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里……我才称心如意了那么一年时间,还要时不时听着你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一阵揪心的痛,我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弥补那些伤害……我天真的以为,过年时的三言两语,就能抚平她内心里的伤痛,我天真的以为,那时我们只是个错误那么简单,原来我毁掉的,是子熙从小到大的夙愿,可在此之前,我竟然毫无察觉……如果十九岁那一年,我没有离开家到W市读书,我就不会遇到姚燕,我就不会伤害她,如果没有离开家,也许我会守在父母身边,而子熙也会一直在我身边,然后就那么简简单单、顺理成章的过下去,也就不会伤害她!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不会遇到乔妹,那现在的这些,也都不会发生……可是,这些如果,真的就是对的么?我现在所想到的这些如果,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心里同情子熙?还是因为心里爱着子熙?显然应该是前者!然而不论出于什么感情,我此时都没有办法再对子熙劝说什么,正如姚燕之前所说,有些错误,也许真的永远也没办法弥补!我不说话,子熙也沉默着不再说什么,两人尴尬的坐在一起,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终于,航班抵达的消息从广播中传来,我站起身,看着仍愁眉不展的子熙说:“快到了,我们去接机口等吧”子熙的脸上没有欣喜,似乎还露着几分紧张,这让我有些不安,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着她静静的朝接机口走去!和子熙并肩而立,始终再没有一句交流,等了许久,我始终注视着接机口里面,子熙却时不时看看我,似乎仍有话要说,但终究也没有开口。我没有去问她,因为隐隐感觉,她要说的话,只会让彼此更难过,也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又过了许久,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我抬手指着接机口里面对子熙说:“看,方明!”
方明显然也看到了我们,拖着行李箱一边朝我们招手,一边匆匆跑来,我正笑着回应他,子熙却在身旁朝我轻轻嘟囔了一声,我顿时心里一沉,然而片刻之后,马上又恢复了笑脸,朝着方明挥手!我希望刚刚只是个幻觉,就像我最近常出现的幻觉一样,那一声并不是真实的——我在心里如此祈祷!拖着行李的方明匆匆跑出来,到了我们跟前,他甚至没来及和我打招呼,抬手甩开行李,冲着子熙一个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兴奋的说:“子熙,你答应我的,这次回来就会给我一个结果,怎么样,你想好了么?做我女朋友吧!”
说着,方明掀开小盒子,露出一枚精致的戒指!我恍然明白了子熙口中的无法回头,原来方明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这一个结果!我也恍然明白了子熙来上海接他的原因,或许,她希望在这次见到方明之前,先来见我一面!虽然两者都与我的生日关系不大,但此时,我真的希望,他们都仅仅是为了我的生日而来!方明仍举着戒指单膝跪在子熙面前,子熙安静的站在那儿,既没有拒绝,也没有伸出手将戒指接过来,我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们,既像是一个庄重的见证人,又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