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威逼下，姚燕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语气也变得冷漠：“跟你说过了，不要过问我的私事”见姚燕转身要走，我抬手拽住她质问：“那个让你不惜撤资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姚燕转头不屑的说：“我已经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我只是不想让外人干涉我的私生活你懂么？尤其是你这个所谓的前男友，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的你明白吗？整天围着我问来问去很烦的，我们现在也只是工作关系，拜托你能不能保持点距离！”

外人，在她和周益之间，我倒的确只是个外人，她一句话让我瞬间失去了立场！然而我也明白，她心里必然埋藏着一个关乎我的秘密，只是她不会告诉我的，不惜撤资毁掉自己的公司，也不会告诉我！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我心里越发难以平静，却一如之前一样，拿她毫无办法！……夜幕笼罩，姚燕站在街边昏黄的路灯下准备打车离开——周益似乎已经习惯性的丢下她一个人！将车子停在她身前，放下车窗，我冲她喊：“走吧，我送你回去！”

姚燕语气冷漠的说：“不用了，你快回去接你女朋友吧”“我刚已经给她发信息，让她自己先回去了，上车吧”我再次叮嘱。姚燕依旧站在路边望着远处，既不回应，也不上车，我笑了笑调侃说：“怎么？架子这么大？还得我下车请你？”

姚燕抬手理了理长发，目光望着远方依旧不说话，无奈，我只得打开车门，下去绕到她身旁，姚燕别过头看向另一边，我嬉笑着拽开车门，做个邀请的手势说：“姚大美女，请上车吧？”

姚燕依旧别过头不看我，站在那儿始终不动，我只得走上前说：“好吧，我道歉还不行么？我不多问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这都下车请你了，你总不会还不给我这点面子吧，快点上车我送……”话说一半，我却愣住了，当看清了姚燕的面容才发现，她早已红了眼圈，泪流满面！“不……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慌乱的看着她问。姚燕连连摇头，抬手抹抹眼泪转身匆忙钻进车里，我莫名的站在那儿，楞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抬手帮她关上车门，随后坐回驾驶位，看着身旁强作镇定的姚燕，我只觉满胸的憋闷，抬手系上安全带，车子缓缓起步。窝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姚燕神情始终显得茫然，我也不说话，开着车子朝外环方向行进，耳边不住响起刚刚周益的话语！“那个混蛋娶你了么？那个混蛋给过你什么？你还不是一样被他连肚子都搞大”“我如果是个混蛋，会接手你这个已经算不上女人的女人？我如果是个混蛋，那家伙是什么？他就连混蛋都不如！”

“我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就是你对我三年的装清高、对他三年的朝思暮想！”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倒贴，人家也未必会要你！”

额头上的青筋在急促的跳动着，随着车门锁咔嗒一声落下，我的耳边响起阵阵嗡鸣……大约二十几分钟，车子已经靠近外环，姚燕回过神儿来，转头问我：“你这是往哪开？不是说送我回去么？你知道我住哪儿？”

我并不看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一直爱着我，对么？”

姚燕楞了一下，随即不屑的轻笑一声说：“你想太多了”车子转过一个路口，朝着外环匝道驶去，我继续语气随意的说：“周益说你已经算不上女人？什么意思？就因为你和我的那些过去？”

“这是我的私事，你刚刚才答应不再追问，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又变卦了？你们男人的承诺都是这么随意的么？”

听着姚燕语气冰冷的抱怨，我挑起嘴角笑了笑，车子驶入外环高架，脚下的油门渐渐加重，发动机在几次顿挫的换挡声之后，越发肆意的轰鸣起来！“姚燕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从一开始就爱着我，却偏要选择和周益在一起，你这么折磨自己，折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首不知名的钢琴曲从电台中传来，每个音符都似乎饱经沧桑，姚燕茫然的看着前方，失神的回我：“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不论生死，跪着也要走完！”

心里浮过一丝隐痛，我强作镇定的问：“那就是说我猜对了，你确实还爱着我，对么？”

“我说过你想多了！吵架时说的话能当真么”听着姚燕再次倔强的强调，我脚下不自觉的又加重了几分力度，发动机伴随着史诗级的钢琴曲，发出低沉的咆哮，姚燕下意识的握住身前的安全带，转头看着我叮嘱：“你开慢点”“轻言生死，你真的明白生死的意义么？不如我陪你一起领悟！”

脚下的力度再加深几分，时速的指针瞬间向前窜出一大截，同向的车子忽闪着向后略过，姚燕忽然淡然的松开握着安全带的手，音响中的钢琴曲越发变得慷锵有力，两个人却都平静得毫不动容！“你快要结婚了，这么做，值得么？”

突然，姚燕的一声轻喊将我惊醒，我皱皱眉头，脚下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攥着方向盘盯着前路，轻喊着回她：“任何事，都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么？如果我犯下的错，要让你跪着走完一生，我该以死谢罪！”

“那她呢？你女朋友怎么办？”

姚燕转过头，盯着我质问。内心近乎崩溃的纠结中，我大声嘶吼着：“不赎清前罪，我活着也无法面对她！”

姚燕也开始冲着我大喊：“你把车停下！”

“告诉我答案！”

“你先把车停下”“答案！告诉我答案！”

发动机在垂死咆哮，姚燕在一旁紧盯着我，电台里，那首钢琴曲已接近尾声，当最后几个音符落下，姚燕终于哽咽的喊：“是，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浑身一阵无力，松开脚下的油门，车子缓缓减速，我急促的喘息着，两手有些发抖的打着转向灯，车子靠向路边，从一个就近的匝道口下了外环高架，转过一个路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车子停在一处绿地旁，匆忙解开让我窒息的安全带，似乎整个车内仍显得有些缺氧，我努力打开车门，站在街边的路灯下拼命的大口喘息着……缓过这阵致命的憋闷，我站起身，走到姚燕一侧用力拉开门，一把将已经泣不成声的姚燕拉出来，盯着她大声质问：“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一开始就说对了是么？你在报复我，是不是在报复我？！”

姚燕抬手擦了擦眼泪，随即目光冷漠的盯着我说：“报复你？我闲的发疯了么？是，我是还爱着你，可那又怎么样？当年我最需要你在身边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年我失去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年我从冰冷的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个人漂泊在举目无亲的上海，生活没有着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你出现在上海时，又能补偿我什么？不是还要靠着我留给你的三千块过活么？说爱你又怎样？就能取暖么？知道我爱你又怎样？事到如今你还能给我什么补偿么？”

面对姚燕一浪高过一浪的责问，我毫无反驳之力，姚燕冷笑一声，满脸泪水的继续说：“是周益，是他在所有这些你应该在场的时候守在我身边，是他在那时给了我所有本该由你给我的补偿，你欠我的，可我欠他的，道理就这么简单你想不明白？不安安分分结你的婚，死缠着我问来问去，你是三岁的孩子么？到底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你还想伤害多少人？”

慌乱中，我彻底不知所措，姚燕一转身，走到街边抬手拦出租车，我无力的看着她，想要阻拦，却找不到说辞，终于，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临上车前，她转头盯着我大声说：“想赎罪，就应该活着，把这份愧疚背负下去，如果死了，还怎么赎罪？”

昏黄的路灯下，姚燕乘坐的出租车缓缓驶离视线，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外环下的街头，茫然面对着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心如刀绞的驱车回行，我感觉越发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乔妹，更无法面对姚燕！姚燕说，想赎罪，就应该活着背负这份愧疚，乔妹也曾说，最好的救赎，就是牢牢记住！这种愧疚的折磨下，真的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