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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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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顾盼之间,目卑睨自雄,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第三人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红斗蓬上镶着白兔毛的边,看来就象是个粉装玉琢的红孩儿。除了他之外,其余两人眉目间都带着忧闷焦急之色。那精悍汉子手托木匣,一进来就躬身笑道:"此画乃是蔽主人重金购来,已经名家鉴定,确是真迹,请大先生过目。"大先生的眼睛早已盯在匣子上了,嘴里却道:"无功不受禄,你们要的是什么?"那人笑道:"在下等只求大先生指点一条明路,找到老先生。"大先生立刻松了囗气,展颜笑道:"这倒容易。"他一把将匣子抢了过来,道:"老二,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老先生叹了囗气,摇头道:"好小子,有了王摩诘,连兄弟都不要了。"紫袍老人和精悍汉子见到老先生,都已喜动颜色,只有那红孩儿却直皱眉头,瞅着老先生道:"这人看来赃兮兮的,真会治病么?"老先生嘻的一笑道:"大病治不了,小病死不了,马马虎虎还过的去。"紫袍老人似乎也怕这孩子再乱说话,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久闻阁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来相请阁下随我等一行,诊金无论多少,我们都可先付的。"老先生笑道:"原来你连我的脾气都摸清楚了,但你不怕我跑了么?"紫袍老人沉着脸不说话,却已无异在说:"你跑不了的!"那短小汉子立刻陪笑道:"只要老先生肯去,除了应付的诊金外,在下等还另有重酬。"老先生道:"除了诊金先付外,你可知道我老先生还有三不治?强盗不治,小偷不治!"那短小汉子笑道:"在下巴英,虽是无名小卒,但这位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侠名,老先生多少总该有些耳闻吧。"老先生道:"秦孝仪?可是铁胆震八方秦孝仪?"巴英道:"好说,正是他老人家。"老先生点了点头,道:"嗯,这人的名头倒的确不小,好,过几天你们再来吧,到时我若有空,也许会跟你们走这一趟。"话未说完,那红孩儿已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人好大的架子,我们跟他罗嗦什么,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么。"巴英赶紧拉住了他,陪笑道:"若是病不急,过两天本无妨,可是病人受的伤实在太重,莫说迟几天,只怕连几个时辰都迟不得的。"老先生道:"你们的病人要紧,我这里的病人难道就不要紧?"巴英道:"老先生这里也有位病人?"老先生道:"不错,不将他的病治好,我绝不能走的。"巴英愣了愣,呐呐道:"但……但我们那边的是秦老爷子的大少爷,也是当今少林馆座唯一的俗家弟子……"老先生也跳了起来,道:"秦孝仪的儿子又怎样?少林和尚的徒弟又怎样?难道他的命就能比别人的命值钱么?"秦孝仪已是满面怒容,却说不出话。那红孩儿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你这病人若是死了呢?"老先生冷笑道:"他死了自然用不着我再治,只可惜他死不了的。"红孩儿嘻的一笑,道:"那倒未必。"他忽然一枝箭似的窜入了隔壁的屋子,身法之快,连屋里的虬髯大汉都吃了一惊,巴英望了秦孝仪一眼,两人居然都没有阻拦。红孩儿窜到屋里,眼睛就瞪在了贺文海身上,大声道:"你就是那病人?"贺文海笑了笑,道:"小妹妹,你难道想我快些死么?"红孩儿道:"一点儿也不错,你死了,那脏鬼才肯去替秦大哥治病。"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贺文海的面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准,而且劲道十足。谁也想不到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若非贺文海,换了别人只怕立刻就会死在他的箭下。但贺文海只一伸手,这三枝箭便已到了他手里,皱眉道:"小孩儿已如此狠毒,长大了那还得了。"红孩儿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有了两手捉箭的功夫,就可以教训我了么?"他身子凌空一翻,手里已多了两柄精光四射的短剑,不等这两句话说完,已闪电般向贺文海刺出了七招。"这孩子不但出招快,变招快,而且出手之狠毒,就算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自愧不如,每一招出手,都好象和对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剑就将贺文海刺出个大窟窿来。贺文海叹道:"看来这孩子长大了又是个阴无极。"虬髯大汉浓眉紧皱,道:"阴无极虽有“血剑”之名,却还不肯枉杀无辜,但这孩子……"红孩儿冷笑道:"阴无极又算得了什么?我七岁时已杀过人了,他呢?"他见到贺文海仍然坐在那里,但他连变了七八种毒辣的剑招,仍无法伤得了别人,下手更毒,更狠。贺文海苦笑道:"不错,阴无极年幼时,只怕也没有他如此狠毒。"虬髯大汉沉声道:"此子长大,必是武林中一个大祸害,不如……"贺文海道:"我只是有些不忍。"红孩儿连攻一百招尤未得手,也知道今天遇见了难惹的人物,连眼睛都急红了,咬着牙道:"你们可知道我父母是谁么?只要你们敢伤我一根毫毛,他们不将你们乱刀分尸,大卸八块才怪。"贺文海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只准你杀人,别人却不能伤你?"红孩儿道:"只要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杀了我也没关系。"贺文海默然半晌,缓缓道:"我此刻还不愿出手,只因你年纪还小,若有人严加管束,还可成器,趁我还未改变主意时,你快走吧。"红孩儿也知道自己是万难得手的了,一招收剑,喘息着道:"你的武功真不错,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贺文海道:"你问清我的姓名,难道还想报仇么?"红孩儿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你饶了我的命,我怎么还会报仇呢?我只不过真佩服你,我一共刺出了一百零七剑,你却连动都没有动。"贺文海目光闪动,忽然一笑道:"你想不想学?"红孩儿大喜道:"你肯收我做徒弟么?"贺文海笑道:"我若能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你以后也许还有希望。"红孩儿不等他说完,已拜了下去,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拜”字刚出囗,又是三道乌光自她背後急射而出,竟是巧手精制的“紧背低头花装弩”!这孩子居然全身都是暗器。贺文海这次才真吃了一惊,若非身经百战,反应奇迅,这一次只怕也要伤在这恶毒的童子手里。红孩儿一击不中,又挥手扑了过去,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我父母管教我,也配收我这个徒弟?"虬髯大汉面笼寒霜,历声道:"此子天性恶毒,豺狼之心,留不得!"贺文海叹了囗气,返手一掌挥了出去。秦孝仪和巴英明明已知道红孩儿在里面要杀人,但两人还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大先生看那幅画更已看得痴了,别的事他全不知道。老先生目光闪动,道:"你们带来的小孩子要杀人,你们也不管么?"巴英摊开双手笑了笑,道:"老实话,这孩子的事谁也管不了。"老先生冷笑道:"他若被人杀了,你们管不管?"巴英笑而不答。老先生道:"看你们如此放心,显然是认为他的武功不错,只有杀人,绝不会被人杀死的,是不是?"巴英忍不住笑道:"老实说,这孩子的武功的确还过得去,有很多老江湖都已栽在他手上,何况他不但有个好爸爸,还有个好妈妈,别人吃了亏,也只有认了。"老先生道:"他父母难道也不管么?"巴英道:"有这么聪明的子女,做父母的怎么忍心管得太严呢?"老先生道:"不错,她父母看她杀了人,表面上说不定会骂两句,心里却也许比谁都高兴,可是她今天遇见我这病人,只怕就要倒霉了。"巴英道:"哦?"老先生道:"我这病人只要一伸手,他这条小命就算报销了。"巴英失笑道:"一伸手就能要他的命?这话我们有些不信,你那病人难道还能象小贺大队一样,意念夺命,飞叶伤人?"老先生淡淡一笑道:"老实话,我这病人正是贺文海。"这句话说出来,巴英的脸立刻惨白如纸,干笑着道:"阁下你……何必开玩笑?老先生悠然道:"你若不信,为何不进去瞧瞧?"巴英愣了半晌,忽然冲了进去,嘎声大呼道:"贺大侠,贺大侠,手下留情。"老先生叹了囗气,喃喃道:"这些自命侠义辈的嘴脸也不过如此,只有自己子女的命才值钱,别人的命却比狗都不如,只许自己的子女杀别人,却不许别人杀他。秦孝仪威严沉重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恶毒的微笑。但他尽量将这种笑容压制掩饰着,却长叹道:"贺文海若真的杀了那孩子,他只怕就遗憾终生了。"贺文海一掌挥出,看来并没有什么奇诡的变化。红孩儿年纪虽小,与人交手时却老到得出奇,眼看这一掌拍来,竟然不避不闪,他竟算定了对方这一招必是虚招,真正的杀手必然还在后面,所以他只是斜斜挑起了剑尖,如封似避,也以虚招应对。贺文海这一掌无论有什么变化,她剑势都可随之而变,贺文海这一掌若是忽然变为实招,她这一剑也可变为实招,乘势洞穿贺文海的手腕。她这一招用得当真厉害已极,部位、时间、力道、无一不拿捏得恰到好处,江湖中的剑手能使得出这种招式来的人真还不多,显然这孩子非但得到了名家的指点,而且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要知武功招式,虽可得自师传,但临敌时的应变和判断,却是谁也传授不了的,正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可惜她今日的对手是贺文海。贺文海这一掌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他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快得令人根本无法思议。红孩儿所有的对策,竟全都用不上,等到她掌中剑再要去刺贺文海手腕的时候,贺文海的手掌已拍上了他胸膛。但红孩儿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是觉得一股暖流自对方的掌心传遍了她全身,就宛如严寒之中喝下了一杯香醇的热酒。这时外面才传入巴英焦急的呼声。"贺大侠,手下留情!"但等到巴英冲进来时,红孩儿已倒在地上,又宛如大醉初醒,全身软绵绵的再也使不出丝毫气力。巴英失色惊呼道:"吴小姐,你怎么样了?"红孩儿显然也已觉出情况不妙,眼圈儿都红了,嘎声道:"我……我只怕已遭了这人的毒手,你快去叫爹爹来替我报仇。"一句话未说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巴英跺了跺脚,满头大汉如雨。虬然大汉冷冷道:"这孩子武功虽已被废,但这条小命总算留下来了,只因我家少爷出手时忽又动了怜惜之意,若换了是我……哼!"巴英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虬然大汉历声道:"你若想复仇,只管出手吧!"巴英也不说话,忽然向贺文海噗的跪倒。贺文海反倒觉得有些意外了,皱眉道:"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巴英道:"小人巴英,贺大侠虽不认得小人,小人却认得贺大侠的。"贺文海淡淡道:"你认得我最好,他父母若想复仇,叫他们来找我就是,现在你赶快带这孩子回去吧,若是调制得法,将来虽不能动武,行动总无妨的。"红孩儿"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噗地喊道:"好狠的人,你竟敢废了我,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虬然大汉历声道:"这只不过是叫你以后莫要再随意出手伤人而已,你也许反而可以因此活得长久些,否则似你这般心狠手辣,迟早必遭横祸无疑。"只听一人冷冷道:"既是如此,杀手无情的小贺大队,为何至今还未遭横死呢?"虬然大汉怒喝道:"什么人?"只见一个紫面长髯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道:"十年不见,贺大侠就不认得故人了么?"贺文海目光闪动,皱着眉一笑,道:"原来是“铁胆震八方”秦大侠,这就难怪这孩子敢随意杀人了,有秦大侠撑腰,还有什么人杀不得!"秦孝仪冷笑道:"在下杀的人,只怕还不及贺兄一半吧。"贺文海道:"秦大侠倒也不必太谦,只不过,在下若杀了人,便是冷酷毒辣,阁下杀了人,便是替天行道了!"他微微一笑,接着道:"今日这孩子若杀了在下,日后传说出去,必然不会说他是为了要抢大夫而杀人的,必定要说他和秦大侠又为江湖除了一害,是么?"秦孝仪纵然老练沉稳,此刻脸上也不觉有些发红。红孩儿本已听得发愣,此刻又放声大哭道:"秦老伯,你老人家还不出手替我报仇么?"秦孝仪冷冷一笑,道:"若是别人伤了你,自然有人替你报仇,但贺大侠伤了你,你恐怕只有认命了。"红孩儿道:"为……为什么?"秦孝仪横了贺文海一眼,道:"你可知道伤你的人是谁么?"红孩儿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心黑手辣的恶徒!"秦孝仪目中又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缓缓道:"他就是名动八表的“天下第一”贺文海,也就是你爹爹的生死八拜之交!"这句话说出来,红孩儿固然呆住了,贺文海更吃了一惊,失声道:"他是什么人的儿子?"巴英叹了囗气,道:"这孩子就是马为云马爷的大小姐,马文铃!"刹那之间,贺文海宛如被巨雷轰顶,震散了魂魄!他木然坐在那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已变为死灰色,眼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缩着,一滴滴冷汗沿着鼻洼流到嘴角。虬然大汉亦是面色惨变,汗出如浆。只有他最了解贺文海和马为云宁铃夫妻间的关系,现在贺文海竟伤了他们的爱女,其心情之沉痛可想而知。巴英叹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只因秦老爷子的大公子“玉面神拳”秦重,在捕捉“人魔”时,不幸受伤,虽仗着少林佛门圣药“小还丹”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是危在旦夕,大家都知道,“疯子教授”王老先生乃天下救治外伤的第一把好手,尤其善于治疗各种外门暗器,是以秦老爷子才辗转打听到老先生的消息,寻到这里来,谁知文小姐年轻性急,竟出了这中事。"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听他的。老先生此刻似也看出贺文海的痛苦,先看了看红孩儿的伤势,又把了把他的脉息才站起来道:"我担保这孩子非但性命无碍,而且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巴英大喜道:"武功呢?"老先生冷冷道:"为何定要保全武功?难道他日后还想杀人么?"巴英愣了半晌,叹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只因马爷只有这么一位小姐,而且又是练武的奇材,所以马爷夫妇两位都对她期望很高,希望她将来能光大门楣,若是知道他们的孩子已不能练武,马爷夫妇真不知该怎么伤心了。"老先生冷笑道:"这也只能怪他们管教不严,纵女行凶,怨不得别人!"他们说的话,贺文海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也不知怎的,在这种时候,他思潮竟又落入了回忆中,许多不该想的事,此刻他全都想了起来。他记得那天是初七,他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过完年就一定要赶着出门到国外去。那天也在下着雪,宁铃特别为他做了一桌很精致的酒菜,在她自己的小院中陪他饮酒赏雪。宁铃从小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她的父亲,是贺文海父亲的妻舅,两位老人家没有死的时候,早已说定要亲上加亲了。但贺文海和宁铃并没有象一些世俗的小儿女那样因避讳而疏远,他们不但是情人,也是很好的朋友。虽然过了十年,贺文海还是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那天的梅花开得好美,她带着三分醉意的笑颜却比梅花更美,那天真是冲满了幸福和欢乐。但是,不幸的事立刻就来了。他自国外回来时,他的仇家竟勾结了当地凶名最盛的“浪人三凶”在邯郸大道上向他夹击。他虽手刃了十九人,但最后却也已重伤不支,眼见就要伤在大凶卜霸的一双喂毒跨虎蓝之下。就在这时,马为云来了。马为云以一柄银枪活挑了卜霸,救了他的性命,又尽心治愈了他的伤势,一路护送他回家。从此,马为云不但是他的恩人,也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但是后来马为云却病了,病得很重,一条铁打般的汉子,不到半个月竟已变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贺文海问了很久,才知道他竟是为了宁铃才病的,这条铁铮铮的汉子为情所困,竟已相思入骨。他自然不知道贺文海和宁铃已订了亲,所以他求贺文海将“表妹”许配给他,他答应贺文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贺文海怎么能答应他呢?但他又怎么能眼见着他的恩人相思而死。而他更不能去求宁铃去嫁给别人,宁铃也绝不会答应。他满心痛苦,满怀矛盾,只有纵酒自遣,大醉了五日后,他终于下了决定,那真是个痛苦的决定。他决定要让宁铃自己离开他。于是他就求宁铃去照顾马为云的病,他自己却开始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甚至经月的不回家。他要造成马为云和宁铃亲近的机会。宁铃流着泪劝他时,他却大笑着拂袖而去,反而变本加利,居然将京城的明妓小红和小翠带回家来了。两年后,宁铃终于心碎,失望。她终于选择了对她情深一往的马为云。贺文海的计划终于成功了,但这成功却又是多么辛酸,多么痛苦,他怎么能再留在这里看昔日的梅花?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家园全送给宁铃做嫁妆,一个人萧然而去,他决心永远也不再见她。可是现在,他却伤了他们的独生女!贺文海独自吞下了这杯苦酒,也咽下了眼泪,缓缓站起来道:"马爷在哪里?我随你们去见他。"昔日的“贺府”,如今虽已变成了“兴文庄”,但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却仍在。“一门九烈士,父子三厅官。”

贺文海见到这副对联,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胸囗上重重踢了一脚,使得他再也无法举步。巴英早已抱着红孩儿冲了进去,秦孝仪也拉着王老先生大步而入,门囗的家丁却都带着诧异的眼色望着贺文海。他们像是在奇怪,这陌生人站在门囗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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