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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情圣无情 > 二十七.很多怪人

二十七.很多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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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是两个人。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还有一个想必是他的孙女儿,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却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第二批也是两个人。不两人都是满面虬髯,身高体壮,不但装束打扮一模一样,腰上挂的刀也一模一样,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第三批来的人最多,一共有四个。这四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紫面膛的年轻人肩上居然扛着根长枪,还有个却是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姑娘,论年龄却是大姑娘的妈了。王驼子只怕她一不小心会把腰扭断。最后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个瘦得出奇,身上并没有佩刀挂剑,但腰围上鼓起了一环,而且很触目,显然是带着条很粗长的软兵刃。小店一共只有五张桌子,这四批人一来立刻就全坐满了,王驼子忙得团团转,只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这么好。只见这四批人都在喝着闷酒,说话的很少,就算说话,也是低声细语,仿佛生怕别人听到。喝了几杯酒,那肩上扛着枪的紫面少年眼睛就盯在那大辫子姑娘身上了,辫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紫而少年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卖唱的吗?辫子姑娘摇了摇头,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娇。紫面少年笑道:就算不卖唱,总也会唱两句吧,只要唱得好,爷们重重有赏。辫子姑娘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唱,只会说。紫面少年道:说什么?辫子姑娘道:说书,说故事。紫面少年笑道:那更好了,却不知你会说什么书?后花园才子会佳人?宰相千金抛绣球?辫子姑娘摇了摇头,道:都不对,我说的是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紫面少年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这种事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喜欢听的,你快说吧。辫子姑娘:我不会说,我爷爷会说。紫面少年瞪了那老头子一眼,皱着眉道:你会什么?辫子姑娘嫣然道:我只会替爷爷帮腔。她眼睛这么一转,紫面少年的魂都飞了。老头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烟,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贺文海这名字?除了那紫面少年外,大家本还不大理会这祖孙两人,但一听到贺文海这名字,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辫子姑娘笑道:我当然听说过,不就是那位仗义疏财,大名鼎鼎的贺大侠嘛?老头子:不错。辫子姑娘道:听说,贺文海的意念神功直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躲开过,这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头子道:你若不相信,不妨去问问平湖冯太龙,去问问五毒毒君,你就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了。辫子姑娘道:冯太龙和五毒毒君岂非早就全都死了么?老头道:不错,他们都死了,就因为他们不相信这句话。那面带青记的瘦长汉子鼻孔里似乎低低哼了一声,只不过大家都已被这祖孙两人的对答所吸引,谁也没有留意他。只有那酒鬼趴在桌上,似乎已醉了。老头子喝了口茶,接着道:只可惜像贺文海这样的英雄豪杰,如今也已死了。辫子姑娘然道:死了?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杀了他?老头子: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有本事杀他的只有一个人。辫子姑娘道:谁?老头子:就是他自己!辫子姑娘怔了怔,又笑道:他自己怎么会杀死自己呢?我看他一定还活在世上。老头子长长叹了口气,道: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也和死差不多了--可叹呀可叹,可惜呀可惜--辫子姑娘也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可称得上是英雄呢?老头子;你可听说过小兵这名字?辫子姑娘道:好像听说过。她眼珠一转,又道:听说此人枪法之快,举世无双,却不知是真是假?老头子:伊重的武功如何?辫子姑娘道:当今江湖,铁手套排名第九,武功自然好得很了。老头子道:铁笛先生、少林心鉴、赵正义、田群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辫子姑娘道:这几位都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谁都知道的。老头子道:小兵的枪法若不快,这些人怎会败在他枪下?辫子道:如今这位小兵的人呢?老头子叹了口气,道:他也和贺文海一样,忽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是和宁云同时失踪的。辫子姑娘道:宁云?不就是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宁姑娘?老头子:不错。辫子姑娘也叹了口气,漫声道:情是何物?偏叫世人都为情苦,而且还无处投诉--那紫面少年似已有些不耐,皱眉道: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说的故事呢?老头子长叹着摇头道:像小兵和贺文海这样的人物,都已不知下落,江湖中还会发生什么大事?我老头子还有什么好说的。那瘦长汉子冷笑一声:那倒也不见得。老头道:哦?阁下的消息比我老头子还灵通?那汉子目光四转,一字字道:据我所知,不久就要件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老头子:在哪里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瘦子汉子拍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就在此时,就在此地!这句话说出,那孪生兄弟和三批来的四个人面上全都变了颜色,那绿衣妇人眼波流动娇笑道:我倒看不出此时此地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瘦长汉子冷笑道:据我所知,至少有六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绿衣人道:哪六个人。瘦长汉子喝了口酒,缓缓道: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和朝家兄弟!他一口气说了这六个的名字,那孪生兄弟和第三批来的四个值得霍然长身而起,纷纷拍着桌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声音喊得最大的正是那大力神段开山。此人站起来就和半截塔似的,朝家兄弟身材虽高大,比起他来还是矮了半个头。他骂了两句不过瘾,接着道:我看你才是一脸倒霉像,休想活得过今天晚上--这句话还未说完,那瘦长汉子只一抬腿,忽然就到了他面前,劈劈拍拍给了他十七八个耳光。段开山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似已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别的人也看呆了。只听这瘦长汉子道:你以为是我要杀你们?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我这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你们,要你们说话斯文些。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杨承祖突然大喝一声,道:慢走,你倒说说看是谁要杀我们?喝声中,他一直放在手边的长枪已毒蛇般刺出。只见枪花朵朵,竟是正宗的杨家枪法。那瘦长汉子头也未回,淡淡道:要杀你们的人就快来了!--只见他腰一闪,已将长枪挟在胁下,杨承祖用尽全身力气都抽不出来,一张紫面已急得变成猪肝色。瘦长汉子道;你们反正逃不了的,还是慢慢地等着瞧吧。杨承祖的枪尖已不知何时被人折断了!但听得夺的一声,瘦长汉子将枪尖插在桌子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韩家兄弟、杨承祖、胡非、段开山、胡媚,这六个人就没有他这么好过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是谁要来杀我们?是谁---外面风渐渐大了。灯光闪动,映得那瘦长汉子一张青惨的脸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这人又是谁?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我们怎会不认得他?他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的?每个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定,哪里还能喝得下一口酒去?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这样就走,未免太丢人了,日后若是传说出去,还能在江湖中混么?何况,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他们六个人合在一起,就连段开山和杨承祖的胆气也不觉壮了起来。六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你捧我,我捧你。突听门外有人一声冷笑。六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喉咙也像是突然被人扼住,非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连呼吸都似已将停顿。王驼子早已骇呆了,但六人却比他还要怕得厉害,他忍不住随着他拉的目光瞧了过去。只见门口出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穿着颜色极鲜明的杏黄色长衫,其中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鹰鼻如,正是今天早上向他打听消息的那两人。他们虽到了门口,却没有走进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没有说话,看来一点也不可怕。王驼子实在想不通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六个人,怎会对他们如此害怕,看这六个人的表情,这四个黄衫人简直不是人,是鬼。他们有些羡慕那酒鬼了,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自然什么都用不着害怕。奇怪的是,那祖孙两人有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娇滴滴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老头子居然还能喝得下酒。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黄衫少年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戒指,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老头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黄衫少年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那辫子姑娘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黄衫少年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但这黄衫少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慢地走开去。辫子姑娘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我还想看哩。那瘦长汉子突然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辫子姑娘道:为什么?青面汉子道:你们若是会武功,他方才两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辫子姑娘偷偷瞟了黄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黄衫少年根本就没有与日俱增那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当当地摇着手里的制钱。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样。黄衫少年冷笑着,一把拎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手才放松。他的手一松,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还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来。汉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这话倒真不错,喝醉了的人确实比清醒的占便宜。黄衫少年不理他,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奇怪的是,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朝斑、朝明,这六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就有条绳子牵着似的。这六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戒指会掉下来。王驼子活了几十年,倒真还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的猴子全召来,看到中意的景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等死。以他们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王驼子实在不明白。他也并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烦恼。好久没有下雨了,巷堂里的风沙很大。那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都只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段开山等六人走出来,也不等别人吩咐,就站到这些圆圈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段开山他们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那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约摸两盏茶的时候,又有个黄衫人走入了巷堂。这人年龄比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闪的发着凶光。他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黄色,身后也一连串跟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显然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但现在也和段开山他们一样,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独眼人身后,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圆圈里。其中有个人黝黑瘦削,满面都是精悍之色。段开山等六人看到他,都显得很诧异,似乎在奇怪,怎么他也来了?独眼人目光在段开山等六人面上一扫,嘴角带着冷笑,也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入了小店,在黄衫少年对面坐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又过了盏茶时候,巷堂里又有个黄衫人走了进来。这人看来显得更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金边,身后也一连串跟着十来个人。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花白头发,更显得诡异可怕。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这绿面白发的黄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觉倒抽了口凉气,有的人甚至已在发抖。还不到半个时辰,巷堂里地上画的几十个圆圈都已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噤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穿金边黄衫的人已到了四个,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看来比那说没事的老头子还要大几岁,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带来的人却偏偏最多。这四个人各据桌子的一方,一走进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开口,四个人仿佛都是哑吧。外面站在圈子里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缝起来了,里面外外除了呼吸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小店简直变得像座坟墓,连王驼子都已受不了!那祖孙两人和青面汉子却偏偏还是不肯走。他们难道还在等着看把戏。这简直是要命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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