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们走出这屋子门时,情况就不同了。本来整整齐齐的头发,到这时已蓬乱,甚至还被扯落了些,本来很明亮的一双眼睛,已变得毫无神采,连眼眶都陷了下去。本来充满了青春光采的脸,也已礁淬,而且还带着泪痕。七天,七天来都如此。开始时,还没有人注意,但后来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了。出来寻欢作乐的人,对这种事总是特别留意的。大家都在猜测:"这屋子里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厉害?"大家都在想:"这一定是个魁形大汉,强壮如牛。"于是大家开始打听。打听出来的结果,使每个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这屋子里的人,只不过是个发育不全的小孩子和他的父亲!"于是大家更好奇,有的人就将曾经到过那屋子里的小姑娘召来问。只要一问到这件事,小姑娘们就会发抖,眼泪就开始往下流,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提起一个字。被问得急了,她们只有一句话:"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又是黄昏。这屋子的门仍是关着的。对着门有扇窗子,一个脸色发白的孩子坐在窗子前,目光茫然望着窗外的一株梧桐,已有很久很久没有移动。他的目光虽呆滞,但却不时会闪动出一丝狡黠而狠毒的光。龙马文铃。桌子上的酒菜,却几乎没有动过。她吃得很少,她在等,等更大的享受,对于"吃"她一向不感兴趣,他认为一个人吃得若太多,脑袋就会被塞住。终于有了敲门声。马文铃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门是开着的,你自己进来。"门开了,脚步声很轻,很慢。来的显然又是个娇小的女孩子,而且还带着七分畏怯。这正是马文铃所喜欢的那种女孩子。因为她很弱,所以她喜欢做,#039;强者",也只有在这种女孩子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强者。脚步声在桌子旁停下来。马文铃道:"带你来的人,已跟你说过价钱了么?"那女孩子道:"嗯。"马文铃道:#039;这价钱比通常高两倍,是不是?"那女孩子道:"嗯。"马文铃道:"所以你就该听我的话,绝对不能反抗,你懂不懂?"那女孩子道:"懂。"马文铃道:,#039;好,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全脱下来。"女孩子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脱衣服的时候,你不看?"声音美得出奇,甜得出奇。马文铃仿佛怔了怔。那女孩子柔声笑着,道:,#039;看女孩子脱衣服,也是种享受,你为什么放弃?"马文铃似已觉得有什么不对了,骤然回头。然后她整个人都怔住。来的这"女孩子",竟是宁云!宁云脸上仍带着仙子般的笑容。马文铃的脸却已僵木。:但那只不过是短短一刹那问的事,他瞬即笑了,站起来,笑道:"原来是宁阿姨在开小侄女的玩笑。"宁云笑得更妩媚,道:"到现在你还要叫我阿姨?"马文铃陪着笑,道:"阿姨总是阿姨。"宁云眼波流动,膘着他道:"但现在你已是大人了,是吗?"。她轻轻叹了口气,悠悠的接着道:"才两三年不见,想不到你长得这么快。"马文铃很巧妙的避开了这句话,道:"这两三年来,我们始终打听不出阿姨你的消息,一直都想念得很。"宁云嫣然道:"但我却听到过你许多事,听说……你对个孩子,比大多数年纪比你大的男人都强得多。"马文铃垂下头,却忍不住笑了,道:"但在阿姨面前,我还是个孩子。"宁云瞪起了眼,娇嗅道:"你还叫我阿姨,难道我真的那么老了?"马文铃忍不住抬起头。宁云就站在她和她父亲面前,随随便便的站着,但那种风情,那种神采,那种说不出的诱惑,一千万个女人中也找不出一个。马为云呆滞的眼睛发了光。宁云咬着嘴唇,道:"听说你喜欢的都是小姑娘,而我…我却是个老太婆了。"马为云只觉自己的心在跳,忍不住道:"你一点也不老。"宁云道:"真的?"马为云道:"若有人说你老了,那人不是呆子,就是瞎子。·宁云媚笑道:"你瞎不瞎?呆不呆?"马为云当然不瞎,更不呆。宁云离开他们两父女的时候,竟也似觉得很痛苦。这"孩子"既不是孩子,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呆子,只不过是个疯子!可怕的疯子。何况还加个马为云连宁云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疯子。但她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得意愉快的光芒。她毕竟还是得到了她所想得到的消息。对男人,她从没有失败,无论那男人是呆子是君子,还是疯子!无虽亮了,对面的屋子里却还有人在喝酒。一个人正在大声笑着,道:"喝酒要就不喝,要喝就喝到无亮,喝到躺下去为止……"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好像已经躺了下去。听到这句活,宁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仿佛又听到那人的咳嗽声。想起了这个人,她就恨。因为她知道她纵然可以征服世上所有的男人,却永远也得不到他。因为她得不到他,所以一心只想毁了他!她得不到的,也不愿别人得到。她咬着牙,在心里说:"我虽然想你死,但现在却不能让你死,尤其不能让你死在湘江老人的手上,否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令他顾虑的了。""但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死在我手上,慢慢的死……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