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重又跃进院中,铁青着脸,胡子都好象是翘了起来。他今日初会田伯光,本想杀了他在衡山城的武林同道面前大大露脸。岂料一交上手,发觉田伯光的武功竟是丝毫不弱于自己,但自忖还是可以将之打败。想不到刘正风等人突然闻风赶至,自己在众高手面前数百招也收拾不了这江湖败类已是面目无光,还要被田伯光在临走前说成是靠五岳剑派的人壮威,真是有口难言了。‘究竟发生甚么事?’天门道人语气严峻的质问令狐冲。刘正风对余沧海说道:‘泰山派的天松师兄在衡阳城遇见田伯光,当即追踪着他来到衡山城。后来在城外交上了手,天松师兄受了点伤,但还是通知了我们。我们分批追了出来,想不到给余观主捷足先登。不知道观主是如何得知田伯光的行踪?’余沧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插言道:‘刘师伯,余观主也只是恰巧遇见田伯光罢了,他可是从你府上追着我出来呢!’刘正风心中一愕,想到余沧海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出手要伤我,已是信了三分,待见到余沧海恶毒的目光向我射来,心中有气,说道:‘承蒙余观主照料我师侄,刘某十分感激。’余沧海自然听得出刘正风说的反话了,冷哼一声,道:‘你们五岳剑派的弟子了不起,哪用姓余的照顾呢?我的两个弟子也给你们的好师侄伤了!’天门道人、刘正风等都是不甚相信,刘正风说道:‘余观主见笑了,“青城四秀”江湖上好大的名头,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又如何能够与之相敌?’余沧海并不言语,走到洪人雄身边,一掌抵在他的背上,过了一会,洪人雄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转头狠狠的盯了我一眼,缓缓的道:‘多谢师父……’余沧海冷冷的对刘正风道:‘学艺不精,给人打伤也就罢了。只是两个华山派的弟子,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子,再加上一个小尼姑,与田伯光这种*贼联手与我师徒三人放对,这又是甚么道理?’天门道人愕然反问:‘你说甚么?’定逸则转头对仪琳大喝道:‘仪琳,你来说这姓余说的是真是假?’仪琳大惊,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刘正风见令狐冲身受重伤,知道事情并不简单,问我道:‘易师侄,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大师兄是如何受伤?为甚么你们会和恒山派的小师父在这种地方?’其实我也是一头雾水,对令狐冲和仪琳的事半点都不知道。不过令狐冲身受重伤,仪琳又给吓得六神无主,唯有说道:‘余观主说甚么话来着?堂堂一派之主竟然这样诬蔑后辈。你来到之前,我和仪琳师妹正在围攻姓田的,余观主,你两个弟子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对我痛下杀着,仪琳师妹顾念着五岳剑派同盟之谊,才出手相救。’我和余沧海的恩怨,天门道人和刘正风都早已听过了,天门道人哼了一声,脸色大是不悦。余沧海知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今日是难以出这一口气的了,当下拱了拱手,道:‘不打搅你们五岳剑派在群玉院联谊,余沧海这就先走!’竟是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定逸听到他出言不逊,心下大怒,刘正风左手一扬,道:‘师姐,别和他一般见识。’令狐冲喘着气问道:‘天门师伯……我师……我师父他老人在……在哪里?’天门道人道:‘我们得知田伯光在附近出现,分成两批去搜索,你师父师母往东面去了。’刘正风扶着令狐冲道:‘令狐师侄,是谁将你打伤?我们先回去好好诊治。’定逸师太还在追问仪琳,仪琳却是越来越慌乱。殷梨亭叹了口气,道:‘师太,依我看这位小师父给惊吓过度了,不如先回刘三爷府上再慢慢细说。’定逸无奈,唯有就这样决定。在刘府偏厅之中,仪琳终于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在五岳剑派前辈及和武林名宿面前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原来仪琳在衡阳城中和她的师父定逸师太失散,之后很不幸地遇上了江湖上四大*贼之一,万里独行田伯光,给轻易擒住。谁料一切都给令狐冲看在眼里,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偷偷的把仪琳给救了,向衡山逃来。但是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二人终于给他追上,衡山脚下一场恶斗,令狐冲受了重伤,在危急之际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从田伯光手中救走两人,并将令狐冲安放在群玉院养伤。‘令狐师侄面对田伯光竟然丝毫不惧,这个田伯光就连余沧海也不能胜得过!了不起!’天门道人竖起右手大姆指笑着说道。刘正风转头向岳不群赞道:‘令狐师侄力抗田伯光,易师侄又能将“青城四秀”打败,华山派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定逸大声叫道:‘岳师弟!你华山派的好徒弟,老尼是甘拜下风了!’岳不群摇首笑道:‘师太这样说,真是折杀小弟了。’殷梨亭却说道:‘岳先生不必过谦,两位年轻人实在是英雄出少年,我大哥的儿子青书亦不过如此。’‘殷六侠言重了,我华山派这两个不成材的徒弟又怎是“玉面孟尝”的对手呢?’岳不群脸上更是充满光采。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被盛赞的是令狐冲还是自己,觉得十分难为情。刘正风突然皱眉道:‘余沧海这人实在小气,一点也不顾全自己大宗师的身分……易师侄,看来他是恨你入骨,因为你一而再地令他面目无光,已不关乎当初在平安集打伤他的门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余沧海对你的敌意是如何之甚,还乱把罪名安在你和令狐师侄身上。如果我们未能赶至,只怕他在击退田伯光之后就会……’岳不群脸上神色未变:‘在南京城外岳某已和他说好了,岂料还是死心不息。因为我的大意差点让易师侄遇险,以后要拜托袁师弟照看一下。’‘余矮子太也不知好歹!’天门道人咬牙说道:‘不把岳师弟的华山派放在眼内,是欺到我五岳剑派的头上了。’‘这件事先不要提,’岳不群抚须笑道:‘大家折腾了一整晚,明天就是刘师兄的金盆洗手大典,各位还是不用花太多心思在劣徒身上。’到得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当日,又有不少武林中人赶到衡山城。刘正风心中大乐,笑不拢嘴。迎接宾客的刘府门人来往不绝忙过不亦乐乎。我和陆大有、林平之留在大厅之中凑热闹,岳灵珊却是留在房中照顾令狐冲。接受过略通医道的天门道人的诊治,令狐冲的身体已无大碍,但还是十分虚弱,不能走动。因此宁中则和岳灵珊便寸步不离的小心照料着他。大厅中已挤满了三百多人,就连厅外的前院和两侧的走廊也多塞满了人。刚才我再次看见余沧海,他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就随着刘正风另一外弟子米为义进了内堂。‘汤沛汤大侠到!’门外迎接客人的衡山弟子高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