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够胆叫做黄药师的。道长你自然知道,郭靖郭大侠和黄前辈的关系?’‘江湖中有谁不知道东邪和郭大侠是翁婿关系┅┅你们要到襄阳是应该的,是应该的┅┅’玄贞道人叹了口气。‘那么,明天我就送她们两位去襄阳。’我趁机说道。玄贞道人道∶‘料不到易兄弟小小年纪,既能认识红花会总舵主,又可以见到东邪,真是难得的际遇!这两位高人身份都是极高,又少在江湖上走动,贫道就一个也没见过。虽然偶有不如意事,易兄弟还可以甚么不满?’顿了一顿,又说∶‘不过,你们暂时不可以去襄阳。’我扬了扬眉,表示疑问,韦小宝抢着说道∶‘这个我知道!听说那五┅┅那五恶盟主知道你在江湖上出现,便派了不少人南下要捉你,现在应该到了襄阳一带了,真是辣块妈妈的┅┅对不起!我是骂自己!’我心中一愕∶‘五恶盟主?啊!是五“岳”盟主!’却听韦小宝继续说∶‘现在你们向北走,正是送上门的肥肉──叫做甚么?’‘肉在砧板上。’玄贞道人说∶‘韦香主所言极是。依贫道看,易兄弟还是南下,避开嵩山派的人是紧要。’焦宛儿躺在床上,艰难地说道∶‘易大哥┅┅我们先到南京,好吗?’我回过头去,说∶‘难得有地方睡,你安安稳稳的休息一会,别伤神。’玄贞道人摇头说道∶‘南京不行。贫道听说嵩山派也要捉易兄弟和焦姑娘,不是吗?这两个月来正派中人以嵩山派为首和魔教在这一带大战数场,目前嵩山派姓费及姓钟的两位高手率门下弟子,正在南京鹰爪雁行门作客,你们到南京去只有送死。’我大是吃惊,和程英对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有人在外面叫道∶‘韦香主,属下已把那位先生带来了。’韦香主笑着叫道∶‘钱老板,你就进来见见几位人客吧。’玄贞道人对我说道∶‘我们已把那位重创余沧海的先生接来了。’我和琦等心里一阵惭愧∶‘一阵打杀,竟然把陆高轩忘掉了。’脸上却笑道∶‘难得天地会消息灵通,竟然轻易便找到陆先生。’玄贞道人笑道∶‘天地会不同一般门派,做的是杀头大事,当然要广布线眼,以防万一。自易兄弟进城那一刻开始,天地会的兄弟们已留上了心。’一位身材肥胖,满身油渍的中年汉子推门走了进来,先后向韦小宝行礼及和玄贞道人打招呼,然后对着我抱拳行礼。韦小宝说∶‘这位也是我天地会青木堂的好兄弟,姓钱,大号叫钱老本,不过我们都叫他钱老板。’我抱拳还礼,钱老本笑嘻嘻对我说道∶‘那位先生受了内伤,我已把他安顿在隔邻的房间。’我笑着道∶‘待会我会看望他。’钱老本说∶‘这位陆先生功力深厚,似不在道长之下,而且内功奇特,我竟看不出他是何门何派。’我装傻道∶‘我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我在道上认识的朋友,还算谈得来,不过我没有问过他的私事。’钱老本不以为意,也不追问,我趁机说道∶‘今晚我会和这两位姑娘商量去处,你们几位可以放心。’玄贞道人有点失望,却和钱老本一起跟着韦小宝走了出房。待三人离开,我转头望向琦及程英∶‘怎办?’‘师姐是一定要找,但若撞上嵩山派的人亦不是办法。’程英道∶‘我们可以绕道┅┅首先南下,在折返北上襄阳,至于如何走法,易公子一定比我们清楚。’琦也道∶‘对,你行走江湖的经验比我们多,应该知道该如何走┅┅我只有一条,刚才道长说嵩山派已派人南下捉你,若然肯定了你的行踪,我相信南京的嵩山派门人必定不会守株待兔┅┅’‘你是说他们会赶来扬州?’‘显而易见。’琦点头道。我静了好一会,说道∶‘本来北上或西行,是襄阳最直接的方法,不过恐防在道上遇见嵩山派的人,都行不通。那么就只余下南下一途。南下方法有二∶其一,是向西南行,其二是折向东南,总而言之要绕过南京石头城。’顿了一顿,看着琦和程英的反应,继续说道∶‘向西南行比较近,然后向北走,还是可以直接到襄阳,可是往东南方向便越走越远。老实说,金龙帮出事前我游历江湖只限于西安到河南一带,至江南是认识极少──我曾到过湖南衡山,只可惜那次匆匆忙忙赶路,没可能认得路。’‘往东南走不就是杭州吗?’琦问道∶‘阿一,那是我们的家啊!’琦指的是我们开始游戏的那间竹庐,正是在杭州以南一日路程,那一带我们自然是比较熟悉。程英虽然和琦相熟,可是琦也不会随便把我们的事诉她,因此听到琦的说话时有点愕然,我却不理会她,对琦说道∶‘没错,所以我也主张先往东南走,即使距离较远。上一次我跟师父和岳不群到衡山城作客,也是由南京经杭州往福建,再折向西入湖南的,这条路我有点印象。嵩山派不知道我们的家在那里,自然也想不到找们会到杭州。’既然琦赞成,也决定下来∶‘我们先向东南走,然后再想办法往襄阳城去。’琦和我一样,自开始闯江湖以后已有两年没有回到那间竹庐,因此也很想去看一看──毕竟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而且也是设定为‘家’的地方,多少总有点亲切感,不防就把它当作是这里的家吧。韦小宝为我们各人安排了一间厢房,我们既然无话,程英便首先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头。我望了已经熟睡的焦宛儿一眼,便与琦一起走出房外。‘她没有大碍吧?’我忍不住再一次问琦道。琦点了点头∶‘那位岳先生并没有用甚么特别的点穴手法,但可能内力深厚,因此我和师姐都解不开焦姑娘的穴道。我想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十二个时辰后穴道应该会自行解开,没有大问题。’说话间,我俩已经走到琦的房外,我对琦道∶‘我进去坐坐。’迳自推开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琦叹了口气,也跟着进来,反手掩上房门,道∶‘你还未习惯古代的生活吗?女子的房间岂可乱入?’‘武林中人不拘小节,男女大防比较阔松。’我嘻嘻一笑∶‘其实是因为现在没人在一旁,我俩就不用扮古代人吧!’琦苦笑道∶‘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我决不会让你走进我的房间。’顿了一顿,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师姐都试过用内力助焦姑娘冲开穴道,可是相差太远,只能稍对血气运行有帮助,看来只有让她休息一天。’‘那是“紫霞神功”的威力。’我叹了口气。琦把弄着衣角,坐到桌子边,我也跟着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始终是游戏,有惊无险┅┅看来我们也可以认真地“享受”游戏过程呢。’‘嗯,我没忘记它是一个游戏,可是实在难以不认真┅┅一切都和真的没分别,明知道是假,却又分不清。’琦摇头说道∶‘你不也一样?阿一。’‘怎么?’我有点愕然,反问道。琦指着我说∶‘我对于师父和师姐的存在,只能当是真实的,因为我接受不到他们是虚拟角色。你对焦姑娘不也是非常┅┅非常担心?浑没把她当游戏人物看待。’我吸了一口气,说道∶‘因洛uo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未遇见你前,我和她多次出生入死,已成患难之交!我明白你的说话。但由始至终,我深深明白到在这个世界里头,只有你才是我的同伴──直到最后一起离开!’‘一起离开?’琦喃喃说道。我用力点头∶‘一起离开┅┅或是一起留下来。总而言之真正不会分开的是你和我。’琦的脸一下变得通红,直红至颈际∶‘你在胡说八道甚么?’‘我对焦宛儿的认真是因为我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人看待──真正的朋友,而我对琦你才是“那种”认真!’我望着琦说。琦别个脸去,问道∶‘我就问你在说甚么┅┅’我缓缓道∶‘你知道我在说甚么,因为我相信你感觉到。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像阿当、夏娃一样┅┅万一我们不能离开,永远都留在这里的话┅┅’说着,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我并不因为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才这些话,早在以前我俩仍在现实世界里头的时候,我已对琦你┅┅’‘阿一!’琦喝止了我。我站了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说道∶‘从来不玩电脑游戏的你,会下载这个游戏而遭扯进这个虚拟世界,只有你和我两人┅┅琦,我一直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月白风清,是今夜的月色。已经是四更天了,折腾了一整晚,到现在还未入睡。我离开了琦的房间,并没有回自己房去,迳自走到花园里头,眼前耸立着的丽春院大厅已经没有声气,却还点着灯,大概是在打扫吧!不过在楼上的房间却有不少灯光,而且传来千奇百怪的声音。在花园的一角有一张石台,黑暗中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端坐在石椅上,轻托香腮正在沉思。我轻咳了两声,走前两步唤了一声∶‘程姑娘。’‘是易公子,’程英站了起身∶‘你还未休息?’我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摸到一张石椅坐了下来,笑道∶‘想睡,却睡不着。如此良夜,几忘了刚才的生死斗┅┅程姑娘在想些甚么?’程英坐到我的对面,说道∶‘易公子也是雅人,难怪师父经常赞你。我在想着刚才救我们的那两位姑娘,着实担心她们,未知能否安全逃脱。’我修读中国文化,对古代文人的言谈举止总叫有认识,甚至诗词歌赋也难我不到,不过竟然被称为雅人,也很是可笑。在程英面我倒不敢太过轻浮,正色道∶‘程姑娘心思慎密,是在猜想对方的来头吧!说到二人安危,我并不担心她们。’程英问∶‘为甚么?’我呆了一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通常游戏里头因为剧情需要而在早段遇上强劲的敌人时,多数会强*性战败,或让人出手相救。况且我不认为那两个少女的戏份就此完结。不过我没有告诉程英,只是说道∶‘吉人自有天相!程姑娘,那两人武功虽然不高,但刀剑联手,威力不容小窥,虽然伤不了岳不群,若然存心走也并非不能。’程英说∶‘那易公子对她们两人的来历有没有头绪?’我想了一想,说道∶‘两位姑娘看似是侍婢身分,更提到她家相公┅┅看来是受人指使出手相助。只是我不曾认识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敌是友?’程英说道∶‘易公子也无须多想,无论如何,对方一定会再出现的。’我笑道∶‘程姑娘心思果然慎密,没错!那两个女孩若然没事,应该还会再来的。’第二天,我告诉了韦小宝及玄贞道人,我们将会南下,却没有告诉他们目的地。韦小宝拉着我的手道∶‘这位大哥,小弟从玄贞道长口中听到你的故事,就已经很想见你一见,果然不出小弟所料一见如故,只可惜连话也讲不到几句又要各奔东西。若有机会再见,小弟一定和你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做兄弟!’我先是一呆,然后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天地会青木堂香主竟是我的结义兄弟,哪有比这件更体面的事!只可惜我们都事忙,一时三刻办不了┅┅下次我们再结拜!’‘这个拜是一定要结的!’韦小宝煞有介事的说道∶‘小弟无德无能,我这个天地会香主也只是一个名儿,实在不是东西┅┅大哥你就不同了,年纪大不了我多少,杀坏人、亡命江湖,比说书还要厉害!小弟我最看不起那些名门正派的公子哥儿,把其他人都当作坏人,只有自己才是英雄,我呸!’我听着韦小宝发表的‘谬论’,不禁皱了皱眉头,可幸他不再乱说,转换了话题∶‘可大哥你就不同,是货真价实的好汉子!现在我们还未结拜,但小弟已把你当大哥看待┅┅将来互相照应,行走江湖也方便些!’我笑着点头道∶‘我有两位结拜兄弟,也一年有多没有见面┅┅将来和他们说起你,大家一定都很高兴。’韦小宝嘿嘿一笑∶‘大哥的结拜兄弟,必定都是英雄人物,这个是一定要见识见识。’我在玄贞道人和钱老本的相伴之下,走出了丽春院的后门,那里早已停放了我们的大车。我转头对玄贞道人说∶‘陆先生内伤甚重,非得休养两三个月不足以康复,现在只好交给贵会了,待他伤好再作打算。’玄贞道人点了点头∶‘易兄弟请放心,我们不久便要回京,可是仍会好好交托给扬州天地会分舵的兄弟照料,保证万无一失。’我见程英和琦扶着焦宛儿上大车,向韦小宝和玄贞道人、钱老本抱拳作揖,随之跃上大车,一提缰绳,驱赶着大车扬长而去。陆高轩离队我和琦、焦宛儿及程英一行四人离开扬州,一路朝东南向杭州进发。杭州和苏州毗邻,我们先到苏州,打算安顿一晚,明日再起行──由苏州到杭州,安安稳稳的走也要两日时间,我们人马疲乏,不宜继续赶路。‘武林中“八大庄”,太湖占了两个,称之洛ua灵人杰也不会错。’当我们的大车在太湖湖滨停了下来,程英掀开了车帘,望着浩瀚的太湖说道。‘八大庄?’我听着一呆,反问道∶‘那是甚么庄院如此“巴闭”?’‘武林中人坐拥山庄何止千百?唯独是它们号称“八大庄”,自然是不同一般。’程英说道∶‘这八个山庄庄主均是江湖中具名气的人,在武林中地位举足轻重,山庄景致也极为幽美,别树一格,才不负“八大庄”之名。’我失笑道∶‘江湖就讲这种调调儿,讲究名号──甚么“五绝”、“十大高手”、“七帮十八派”,现在又有“八大庄”┅┅还有甚么?’‘江湖中人好名,也不能说有甚么不对,况且,好像家师号称“五绝”,也是当得起有余。’程英说道。琦说∶‘我知道太湖的“八大庄”,其一便是筑在湖中小岛陆师兄的“归云庄”,另外的一座┅┅’程英笑道∶‘另一座自然就是“北乔峰、南慕容”的┅┅’焦宛儿经过调理,身子已经没有事,这时听程英说起,插言道∶‘姑苏慕容的“参合庄”!’‘参合庄?’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北乔峰、南慕容’的,可是我没有留心过慕容世家的庄子叫甚么名字,现在看来唯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真是有点孤陋寡闻。当下也不多言,只是问∶‘太湖太大,一望无际┅┅不知道参合庄坐落哪儿?’程英道∶‘参合庄坐落在一处名为“燕子坞”的水泊,不过燕子坞在哪里,还是要问本地人。’‘我们又不是要到参合庄拜访慕容世家,问来做甚么?’琦望着我问道。我笑了一下,点头称是∶‘来到太湖,自然要见见你们的陆师兄,是不是?’琦笑道∶‘陆师兄也并非真的是我们师兄,论辈分还比我们低着一辈!就像傻姑一样。’程英道∶‘陆师兄和郭大侠年纪相若,不过却是家师其中一个徒孙┅┅但我们还是应该尊称一声师兄。’‘这个自然。’我指着她们说∶‘和郭大侠差不多年纪,那就是中年人了,你们到底还要多少人叫你们做师叔才称心!’我说的当然是武敦儒、武修文二人∶‘既然你们不用见那个陆师兄,我们走棉!到苏州城找客栈安顿好。’我继续赶着大车缘湖边前行,湖面中开始出现一簇簇的水草,接着高矮不一的芦苇、湖岸株株垂柳陆续出现,一片大水给绿色充斥着,分隔成一条一条的狭隘水道,纵横交错,和之前的广阔湖面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边的太湖缺少了原先那种伟大壮阔的感觉,却又多了点水乡情怀。’我握着鞭和缰绳指着湖面说。焦宛儿突然叫了一声,从车窗伸出右手指着远处的草丛问道∶‘那里有一块破旧石碑,我好像看到三个字!’我回过头去,望着车内的焦宛儿,笑道∶‘石碑当然写得有字,有甚么好奇怪!’焦宛儿的神情有点难以置信∶‘奇怪在那三个字好像是“燕子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