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这掌印,哭道∶‘怎么世上有如此阴毒的功夫?’此时胡斐和洪胜海亦走进了房中,见我醒转,都感欣慰。他们两人都已见过我的伤处,此时再看亦觉触目惊心。洪胜海道∶‘此人掌力果然阴狠毒辣,世所罕见┅┅要把内劲练成如此阴冷,也不是一件易事。’‘大哥,我们已经出城看过,方圆十数里内也没有会医内伤的大夫。’胡斐摇头说道。洪胜海道∶‘易少所受内伤其实并不置命,经脉、脏腑也受创不深,只要稍加调理一定能够复原。只是┅┅只是┅┅’‘只是甚么?你就别吞吞吐吐吧!’蓝凤凰不耐烦道。‘只是这寒毒怪异,就选找到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医治┅┅’洪胜海叹了口气,还是说道。胡斐微一呻吟,道∶‘一定有办法的,既然是寒毒,我们便以燥热之物┅┅’洪胜海摇头说道∶‘哪有如此简单?这种独门功夫难学非常,若是其伤如此容易根治,那两个老人当初又学来干甚么?’胡斐哼了一声,道∶‘难道要找那两个老者?听说若是独门功夫所造成的伤势,只有懂得这门功夫的人才知道解救之法。’蓝凤凰冷笑道∶‘你这句真是废话!若你去找那两个老人,亦只不过多送一条性命而矣。’洪胜海也是点头不迭∶‘以易少如今的武功还落得如此下场,我们无人能够接得住那两个老人一招半式。’‘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吧!’胡斐深深不忿的道。洪胜海见识不弱,此刻说道∶‘若然用一般大夫驱寒的方法是没效的,只是用药也不会有用。既然这寒毒是经由对方掌力打进易少经脉,看来还是需至纯的刚阳内力干输进易少体内才有机会驱除寒毒。’三日后,段誉站了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家父乃大理国镇南王,名讳上正下淳,我伯父便是大理国的当今皇上。’这句说话于我简直是情天霹雳!我霍地从床上站起,差点没抖摔倒地上,反问道∶‘甚么?’顿了一顿,又问∶‘此话当真?你真的是大理段二的儿子?那时候你不是说过与大理段氏没有关系的吗?怎么现在又和段王爷认亲了?’‘唉呀!真个是对不起!’段誉吐了吐舌头,低头说道∶‘我并非存心欺骗你们!我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做世子,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平淡的生活。所以那时候你问我和大理段氏有何关系,我也只是没有否认而矣!’我轻咦一声,细心回想,那时段誉的确只是说∶‘大理姓段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未必个个都是皇亲国戚。’这个‘未必’真是可圈可点!我被段誉弄得啼笑皆非,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其实是懂得大理段氏的武功吧?鸠摩智捉你去燕子坞并没有捉错啊?’段誉耸了耸肩,说∶‘我说过我不懂得使一阳指,这句可是真话。我一直没有向我爹爹学武功,你所说的轻功和内功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向另一位前辈学到的,至于这两门武功的来历,我真的不能告诉易兄你啊。’‘段兄,你这个人真是聪明得过分。’我忍不住出语讥讽段誉道。不过回心一想,若然段誉所说并非谎言,他果真是大理镇南王世子的话,那么他也有难能可贵的一面。自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摆架子;即使受到琴儿和蓝凤凰的奚落也是笑容满面;我们如何忽视他和使开他更毫无怨言;在英雄宴上被安排坐到偏厅更亦不觉委屈──身为大理国镇南王世子,同时又是武林世家,即使坐到首席也是应该,相比之下袁冠南气度就不够了。想到这里,我已打定主意,对他说道∶‘段兄,你的武功是好的,只是一收起不用不是大丈夫所谓。’见段誉想要辩驳騻,我已抢先说道∶‘譬如你说不想打架的时候插上一脚,须知道架也有应该打的时候。好像当日鸠摩智如果不肯放你,我们为了救人也只好和他打架了。’段誉考虑了一下,说道∶‘未必!或许我们可以感化他,和他讲道理讲佛经┅┅’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说话∶‘只怕从理到杭州,道理你已对他讲了不少吧!若然没有我们出现,你当真被请到慕老先生墓前生际!’段誉打了一个寒颤,我又道∶‘论佛经,鸠摩智号大轮明王,听慕容公子说是西域圣僧,了解一定比你多。不过世上有些人明知是非黑白,可就昧了良心定要为非作歹,我们还和他讲道理?段兄,若然我们为了伸张正义而身陷险境,你是否见死不救?’段誉急道∶‘当然不是啦!那日见到你受伤倒地,本来就想拼了命也要出手救你的。’我笑了一下,道∶‘我先在这里道声多谢了。段兄,你是大理段氏之后,不能老是这般想法。大理段氏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行事一向跟江湖规矩,且急公好义,武林之中声价极高;族中又出了“南帝”这不世高手,在“十大高手”之列,家传一阳指独步天下。再说,自杭州与你相识开始,觉得你为人不错,既非没胆子,也知道仁义忠孝,只不过是迂腐得过了份。我想你应该抛开武功是坏东西的成见,将之用在适当的地方才不枉你学武一场。’段誉低头嗫嚅着道∶‘我学武又不是想要打人┅┅不过神仙姐姐要我学而矣┅┅’‘神仙姐姐?’我听得不大清楚,反问道∶‘甚么神仙姐姐?’段誉站了起来猛摇其头,说道∶‘没有┅┅我娘拜观音,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了!我不理会他,继续劝道∶‘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龟缩哑忍,如果能够凭自己的力量纠正人世间的谬误,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