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气势很足，李大壮稍微收敛了一些。他先前就听说过乔母的威名，但没亲眼看过，所以打心眼里还是不太信。现在看到乔母面对他不卑不亢，一点都不怵，终于相信了传言。他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压了压：“我不是乱泼脏水，是有人，告诉我妹妹的。”

李母闻言，赶紧上前打哈哈：“算了，都是人家乱说的，我们听过就过了。”

反正这门亲事也不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乔母却很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她又坐了下来，看着李大壮说：“你把这事跟我好好说说。”

李大壮不是个饶人的，当即把事情说了，又喊李云朵证实。李云朵一直在偷听，得知乔南没看上自己，正哭着呢，被喊来的时候，眼睛通红。乔母看李云朵哭了，态度放软了些。“姑娘，你只要告诉我，是谁跟你说，我家乔南到处招惹女人，德行不行，就可以了。”

李云朵摇摇头。乔母顿时脸色绷紧：“你如果不说，我可以怀疑，这些话是你编出来的，是你跟我家乔南相亲不成，你编出来败坏他名声的。”

“当然不是，我不可能这样做的。”

李云朵急了，掉下来的眼泪都顾不上擦。乔母定定看着李云朵。李云朵咬咬唇：“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认识，她只说是你们村的人……”乔母眉头拧紧。她脑袋中瞬间闪过很多张脸，但都不能确定。既然问不出什么，她也没再耽误时间。“好，我知道了，是谁在背后造谣，我回去会弄明白的。姑娘，你很不错，我家乔南跟你没缘分，但我相信，你会找到跟你有缘的人的。”

乔母最后这句话说完，李云朵挫败的脸上立马有了光。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乔母离开。李母也很惋惜：“是你没福气，不然这么好的婆婆，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李大壮不屑：“妈，咱们就这么让她走？不要个说法？”

李母：“人家儿子到底又没跟你妹妹有什么，就是见了一面而已，还要什么说法？算了。”

……周六也是乔西约曲海棠到家里做客的日子，傍晚下班去，住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回镇上。整整一天，曲海棠心情都特别好，就盼着呢。下了班，俩人一起走出卫生院，乔北已经在等着了。曲海棠有自行车，她自己骑，乔西坐乔北的车子。三人一同朝着乔家村前进。两辆车子并排，曲海棠问乔西：“你自己会骑车吗？”

“会啊。”

乔西回答得很快，她自豪：“我不仅会骑，我还能带人呢。”

曲海棠：“那你怎么不自己骑车上班？”

乔西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之前让乔南乔北带她，有一个原因，是家里有些时候也要用自行车，所以不能她骑来之后，在卫生院放一天。可现在，她有了钱，完全可以再买一辆。乔西正打算呢，乔北出声了：“路上不安全，早晚说不定有坏人。”

曲海棠哦了下：“也是。”

看乔西长得这么乖巧甜美，每天一个人骑着车从村里到镇上，很有可能会被一些流氓混混盯上。对女孩子来说，但凡遇到一次麻烦，就能痛苦很久。进到村子里，两辆自行车并排，曲海棠大家又没见过，村里人都拔长脖子看。“这谁家的姑娘啊。”

“可真洋气，穿得是裙子小皮鞋呢。”

“是镇上的吧，看那皮肤白的。”

“谁说皮肤白的就是镇上的，要说白，乔西更白，那乔西还是咱们村的呢。”

这一刻，婆娘们都以乔西是自己村的人为荣。甚至，还有之前对乔西不怎么认同的。重男轻女，和乔家合不来的张婆子听到人这么说，在一旁撇撇嘴：“行了吧，有啥好说的，姑娘养得再好，那也迟早是泼出去的水，给别人家养了。”

另一个乔婆子怼上去：“也没见你把儿子养得多好。”

其他人附和：“就是。”

这些闲言碎语，乔西听见了一部分，她脸上表情丝毫没变。既不觉得骄傲，也不低落。人们就是这样，当你和他差不多的时候，他会各种评判你嫉妒你，但当你差距拉大，他们追赶不上的时候，就又会说你的好了。归根究底，得做好自己。……乔家，乔母从李家出来，回到家后，好好盘问了一番乔南。自然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乔母又气又觉得好笑，要是其他儿子被编排就算了，偏偏最木头的被编排，谁这么无聊！只要到村子里一打听，就知道乔南根本不是那种人，编排这种没用的图啥？想不明白，乔母看乔南也来气。但考虑到乔西傍晚会带曲海棠回来，再气，也只能先压着火，拾掇拾掇儿子。乔母：“来，转个圈看看。”

乔南拉了拉身上的新衣服，转了一圈，有些不自在。乔母露出满意的表情，虽然这儿子让她生气，但外形还是很过关的。本来就个子高脸俊，再装扮一下，挺像样的。满意了没两秒，乔母看乔南又是抖肩膀又是扯衣服，一巴掌呼过去：“畏畏缩缩的干啥呢，挺胸抬头，大方些！”

乔南赶紧照做。做完之后，他有些别扭地问：“妈，今天是啥好日子，为啥要穿新衣裳。”

“今天你姐的朋友来，你机灵点。”

乔母点到为止，没有说太多。因为她清楚，以乔南不懂圆滑的性格和简单的头脑，若是说了让他多表现，他铁定出洋相。还不如就这样，自然一些。乔母打量着乔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要是单看长相，那是妥妥的一表人才。可一说话，就透着一股傻气。乔母不禁喃喃：“难不成，老娘怀你的时候，你所有劲都使在这张脸上了？”

乔南不解，扑棱着大眼睛看着乔母。乔母摆手：“算了算了，你赶紧的，去巷子口迎你姐，还有，对你姐那朋友，热情点。”

“妈，我知道了。”

乔南点点头，大步流星去了。乔母看着乔南傻不棱登的背影，顿觉没戏。她重重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老天爷，还是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