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亓官子轩愤愤地离开合乐殿,消失在夜色里,都灵婉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巳时。“婉儿,”羽先生察觉她醒来翻动,立马上前帮她坐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奴家这是怎么了?”
都灵婉浑身无力,胸口处更是有压迫感,使得她还没坐起来,又躺了回去,摇了摇手,“不坐了,胸口疼。”
“娘娘这是伤到胸骨了。”
青兰端着茶水走过来,跪坐在脚踏上,边勺水喂给她喝,“还是躺着好。”
“青兰?”
都灵婉有些迟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老夫告诉她的,以免有什么过头之处,”羽先生替青兰回答,“再说,你不是暂时不愿意侍寝嘛,她知道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帮助的。”
“那还有谁知道呢?”
都灵婉皱着眉头,一来是胸骨真的很疼,二来心里有些担心,“这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是欺君罔上的罪过。”
“庆国公都不怕,你怕什么?”
羽先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说,将来也是都灵苒自己承受罪过,你父亲或者老夫,功成名就之后,带着你回族里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不要担心。”
“叔父,婉儿有事不明白!”
都灵婉看了看一旁的青兰,后者心下了然,寻了个借口,便带着所有的人离开。“什么事这么严重?”
羽先生看着连青兰都走了,有些不解。“父亲和叔父都来自子言族正经嫡出,相传——”都灵婉不知自己该不该问,可是这么多年,在子先生那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都没有得到答案。看到欲言又止的都灵婉,羽先生没有打断她的思考,估计是个比较难问的,或者是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都灵婉看着梳妆台前的沙漏半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的说了出来,“相传,子言族乃上古神兽后裔,是有神术的,对吗?”
“婉儿——”羽先生十分隐忍怒气的喊了一句。当年也就是这样的传说,才导致除了那样的事情,不然就不会——“婉儿知道,这个是禁忌,不该问,也不能问,可是这也是婉儿的心结所在,”都灵婉强忍着胸骨的刺痛,爬起来跪在床上,“婉儿只是想知道,能不能穿越时空,往来古今。”
“不能。”
羽先生看着她满头大汗,还要倔强的跪着,“子言族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世族,因存在年岁久远,才被人们误以为什么神兽后裔。”
羽先生伸手扶着她躺了回去,并将被子捋捋好,耐着性子说,“子言族自开族以来,不涉党争,不涉朝堂,不入江湖,远离世俗。只是,从亓国开国以来,便破坏了族训,从而几次三番差点被绝世。”
“叔父?”
都灵婉明明知道他在引开话题,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婉儿,你累了,之前毒性未全除,昨夜又被齐王的真气所伤,还是好些休息,”说着,羽先生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叔父,”都灵婉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昨夜多谢叔父救奴家。”
“青兰,你进来好生照顾她吧。”
说着羽先生没再停留。“娘娘,”青兰看着羽先生有些不悦,有些伤情的表情,进来又看到都灵婉低头沉思,有些不解,“要不要点些熏香,是奴才自己研制的。”
“你还会自己制香吗?”
看着刻意哄她的青兰,都灵婉也很配合的,“以前屋子里的熏香也是你制得吗?”
“不是,近来奴才瞧着您总有些郁郁寡欢的,便想着自己制些红您开心呢,”青兰从袖袋里取出一支小小的盒子,勺了一点点放在香炉内,屋子里立马透着淡淡地香氛。青兰令小宦士将外殿的炉鼎搬了出去,免得味道混到一块。“这香与香之间,也会相生相克的,有些香和在一块可以让人舒适,凝神,可是有些香和在一起便会产生慢性毒,会要人命的。”
青兰看都灵婉瞧着小宦士搬炉鼎,解释道。“按照我的意思,不点香是最好的。”
都灵婉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以前在云尚宫的碧舟台她就不让屋子里有这些熏香,可是到了汴京后,好像处处都有这个香炉或者炉鼎,让她一直都没有适应。“宫廷内这个是规矩,不同的等级才能熏制不同的香,娘娘。”
青兰将香炉放置在窗台上,又将内室的门合上。“据说,是圣元皇后定的。”
“太子和宸王的母亲?”
鲜少有人说起圣元皇后,虽然不是禁忌,那为什么只要提起,不是转移话题,就是避而不谈,哪怕是最亲的人。“娘娘,舒服些了吗?”
青兰跪坐在脚踏上,将掌心放在她的天突穴慢慢运功。“青兰?”
都灵婉感到一股热流透过她的穴脉,缓缓流向身体各处。“娘娘闭上眼睛睡吧,奴才会一直在旁边的,”青兰的声音轻喃细语,似由近飘远,都灵婉顿时觉得张不开眼,沉沉睡去。话说两头。齐王亓官子轩夜里愤愤然消失以后,次日卯时倒是准时出现在城门口的大队里,那神情仿佛真的刚刚班师回朝一般。皇太子代圣帝迎接众人,他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行礼,山呼。终了假模假样的下马搀扶起亓官子轩,“七弟舟车劳顿,就不必行大礼,怎么说咱俩是亲兄弟。”
“臣弟不敢,”亓官子轩倒是恪守本分,“有劳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臣弟无上荣幸。”
“只要你尽忠尽责,苒儿在昭坤殿内,也会安然无恙。”
亓官子甫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脸上笑意暖暖的,任谁看着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神情。“你——”亓官子轩压着怒气,不敢妄为,倒不是仅仅是因为都灵苒,还有更多的责任与抱负。“七弟赶紧随本宫入宫面圣吧,父皇盼得紧呢。”
亓官子甫突的离开几步,笑语着,让周遭的大臣部下都听到他宠溺弟弟的声音。“齐王殿下,”高四喜打了个千,“快入宫吧,圣帝卯时不到就醒了,只惦记着您今儿回京呢。”
“太子请。”
亓官子轩说完,便跟着高四喜上了马车。汴京城内,除了圣帝便只有宸王能骑马而行,只是圣帝关乎国颜,几乎没有哪朝哪代的圣帝会在城内骑马,所以就连皇太子也是坐宫制马车出行。齐王只是二品王爵,更加只能坐马车跟随皇太子车后入宫朝礼。马车内,亓官子甫闭目养神,而旁边的高四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朝中现有大皇子楚王,二皇子鲁王,六皇子越王,七皇子齐王手里掌握着朝中的势力。说来这个越王也是不容小觑的,按理他生母只是官女子,他是得不到重用,可是手里却掌着权。倒是五皇子吴王默默无闻。而皇太子,虽说现在辅政,可这小半年来,也很是吃力,各方都私底下没有将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