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灯火还没有熄灭。不过，丝竹之声渐渐歇了。劳累了一天的秦淮河，还是在不眠不休的涌动着。墨兮然在梦乡中，见到了赵飞龙，见到了段琉璃，见到了太多人。梦里，他们对着自己，那么残忍的笑着，说要看着自己到阿鼻地狱，让自己永不超生。自己哭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是，他们却更加兴奋了。“不要，不要……”她猛然惊醒。然后，坐了起来。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不管她怎么挣扎，终究是没有办法摆脱上一世的梦魇。她突然觉得口渴，可是，她又不想这个时辰，让温静和芍药起来。她并没有很大声音，慢慢下床。可是，身旁的一个声音，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怎么，做恶梦了？”

她差点叫了出来，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突然了。她的心脏都觉得漏跳了一拍，然后定睛看着声音的方向。龙游竟然在房梁上，嘴角含着笑容看着她。“你是不是还喜欢当梁上君子？”

墨兮然没有什么好气的问着。龙游翻身下来，看着她，说着：“即便是小偷，也不会胡乱什么都偷的。”

他以为，墨兮然会问他，那你想偷什么，然后自己告诉她，想要偷她的心。他心里一直在期待着，快问，快问啊。可是，到了最后，墨兮然却只是说了一句：“那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偷的。”

这就没有意思了，龙游心里感慨着。为什么墨兮然没有一次是按照自己的剧本跟自己说话的呢？反而是自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我身上有什么血腥味？”

他转移了话题。墨兮然说着：“你身上什么时候没有血腥味了？”

“嗯？”

龙游一愣，难道自己身上的味道，真的那么明显吗？墨兮然说着：“行了，不用闻了，我随口说的。看来，你又去杀人了。”

“是啊，有些人，该杀。”

龙游说着。墨兮然说着：“该杀的人太多，你杀不过来的，而且，你即便杀了人，不见得活着的人，就能解脱。”

龙游说着：“那么按照你的意思，那种人就应该留着？”

墨兮然说着：“当然不是，应该让他们生不如死。”

“呃，好吧，你赢了。”

龙游说着。他原本以为墨兮然突然也变得妇人之仁了。不过，自己了解中的墨兮然，也是应该不是这个样子才对。看来，自己又一次上当了。果然，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你好像对我杀了什么人，从来都不会感兴趣。”

龙游说着。墨兮然说着：“我说过，只要不杀我想动的人，跟我就没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不过，这次可能要跟你有关系了。”

龙游说着。墨兮然一愣，然后有些严肃的问着：“你不会杀了尚云泰吧？”

“尚云泰？新来的巡抚？当年那个县官？”

龙游问着。看着他的神情，墨兮然知道，她应该想错了。可是，现在秦淮河，除了他，还有谁，是龙游想杀的呢？即便赵飞龙和段琉璃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自己也确实要对付他们。不过这一世，他们还没有表现出大混蛋的样子，应该还轮不到龙游出手。龙游看着她沉思的样子，说着：“虽然我没有杀掉他，不过这件事情，确实跟他有关系。”

“什么意思？”

墨兮然不想兜圈子了。龙游笑了笑，说着：“你应该渴了吧，正好我也是。”

墨兮然白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雅妓的房间，从来都是留着灯的，就是为了怕万一有什么事情。所以，倒也不用再点灯那么麻烦。“现在可以说了吗？”

墨兮然问着。龙游喝了一口还温热的茶水，说着：“你的婢女，把你伺候的不错，竟然还知道把茶壶保暖。”

“这个应该不是你想说的吧？”

墨兮然其实是真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跟尚云泰有什么关系。龙游看她是真的着急，也就不再逗她了。“我看到尚云泰的女儿了。”

“什么？他女儿？”

墨兮然真的惊呆了。上一世，到死她都不知道，尚云泰还有个女儿。也就是说，是死去的那个败类的姐姐或者是妹妹。“是啊，她女儿之前在外习武，最近才回来，那日在街上，我们遇到了，她还出手教训了我要杀的两个人。”

龙游说着。“那她应该已经怀疑你了吧？”

墨兮然问着。龙游说着：“怀疑我？那又如何，难道官府只凭怀疑，任何凭证都没有，就想要抓人？”

墨兮然笑了笑，说着：“有何不可？尚云泰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秦淮河，不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不敢直接这么放肆的。”

“他不敢？也许吧。”

墨兮然说着。对于尚云泰的人品，她是不会认同的。至于不抓龙游，只能是因为，他还不认识龙游。就算是他女儿见过龙游，最多就是画出他的画像，也不会全城通缉的。他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是一回事，可是昭告天下，他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抓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我是他，我会让他女儿画出你的画像，然后查出你的身份。”

墨兮然说着。龙游点点头，说着：“不错，果然头脑清醒，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以客人的身份过来了。”

“没关系，免得给我带来麻烦。”

墨兮然说着。龙游说着：“就这么不希望我来吗？”

墨兮然说着：“他已经认出我了，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让他不敢动我之前，我不想惹什么麻烦。”

“他认出你了？”

龙游一愣。“是啊，他已经来过了，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墨兮然说着。龙游说着：“他有没有为难你？不行的话，你还是跟我走吧。”

墨兮然笑了笑，说着：“走？不可能，我就在里，我看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龙游看着她的样子，说着：“这不是儿戏，虽然烟雨楼有一定的势力，不过跟官府相比的话，那是不可能同日而语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不过，越是这样，我才越有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