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微博的图片，是《夏至来电》实体书签售会当天，夏星若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的照片。　　虽然照片模糊，但是网友都能看出来，照片里的人正是参演宣传片的清恋创始人。　　光是一张照片证明不了什么，微博下面有不少人质疑，说两人不一定是男女朋友关系。　　但很快，就有网友现身说法，说签售会她也去了，她当时就看到两人举止很亲密，很不对劲。　　后来传着传着，更是直接变成了，夏星若在签售会上承认张明洋是自己的男朋友。　　“我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他们确实是男女朋友。”

张明洋坐在电脑前，看着网上有关于《夏至来电》的讨论度越来越高。　　后来他看到网上有人讨论他和夏星若，索性顺水推舟，也让手下的人在网上抛出了一些有真有假的消息，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电视剧只不过是一阵风，大家看过就结束了，但八卦不一样，八卦可以被人们讨论很久。　　这段时间，每日资讯签约了很多优质的内容创作者。　　今天，他们不是在讨论《夏至来电》这本书，就是在讨论清恋创始人的八卦。　　张明洋在把这些内容推送到用户的主界面，营造出一种好像很火，有很多人讨论的错觉。　　这种火，假着假着，就变成真的了。　　不过除了他个人的努力外，张明洋也要感谢夏星若的书友们。　　他们得知《夏至来电》要改编成电视剧后，竟然自发地在网上开始宣传。　　张明洋想起签售会那天，也是这种情况。　　那些来到现场的书友买到书后没着急走，而是主动和驻足好奇的路人介绍起他们手中的书，好像传教现场。　　经过他的炒作，电视剧的第一波热度已经炒起来，接下来就是不定期地更新拍戏的视频维持热度。　　他打算等番茄小视频上线后，再开始上传视频。　　不仅能维持电视剧的热度，同时也能吸引软件的第一批用户。　　张明洋说过，他不需要传统电视剧的那些宣传渠道，他有自己的宣传渠道。　　他相信在他和若若姐的共同努力下，《夏至来电》的电视剧版，绝不可能像上一次一样口碑惨淡，成为两人共同的遗憾。　　......　　“小许，帮我列一份证据目录，开庭的时候要用。”

蒋雯喊了一声，但对面的办公桌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抬起头，看到许段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孩子平时都很认真，工作中不会出现开小差的情况，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许？”

蒋雯又喊了一声。　　许段然这才听到蒋律师在喊她，连忙从凳子上起身，慌慌张张地跑到蒋雯的办公桌前。　　“这是怎么了？”

蒋雯把排列好的证据材料递给许段然：“帮我整理出一份证据目录。”

“没什么。”

许段然接过材料，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既然许段然不想说，蒋雯也没再继续问，她只是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提醒道：“小许，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只有稳定的情绪，才能带给我们理智的判断。”

“知道了。”

许段然搓了两把脸，她也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是失态了。　　捧着一摞材料回到办公桌前，许段然按照在这里学到的知识，开始整理证据目录。　　想操作电脑的时候，鼠标又停留在了右上角的“×”上，久久没有关闭网页。　　网页里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评论里到处都是祝福的话语。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接受，可再看到两人亲密的照片，她还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　　上一次她能坦然面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在公司并没有见到夏星若。　　要是她亲眼看到夏星若，看到她和张明洋一样亲密无间，她还能淡定自若吗？　　许段然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她关掉网页，打开文档开始工作。　　那天从张明洋的学校回来后，许段然就找到许墨，说她想找个律师事务所实习。　　如果继续当一个普通学生，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　　许段然无从下手，只能先从自己的本专业开始努力。　　填专业的时候张明洋看到她写的是法律专业就和她说过，以后他要自己创业开一家公司，到时候就找她来当法务。　　现在公司有了，但许段然却并不是他的法务。　　许段然很少要求许墨做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他马上联系了临江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张明洋提出需要律师的时候，许墨也很自然地介绍了蒋雯。　　这段时间许段然很辛苦，除了上课，只要有时间就往这边跑，等休息时间她为了能尽快适应工作，还会自学很多东西。　　“蒋律师，整理好了。”

许段然把制作好的证据目录打印出来，连同证据，一起排好放到蒋雯面前。　　蒋雯检查了一下，发现正是她需要的。　　“你明天上午没课吧？”

蒋雯问道。　　“没有。”

其实是有的，一节军事理论课，许段然找了代课。　　“那正好，明天跟我一起去开庭，你哥哥的案子。”

“好的。”

就算蒋雯不带她，她也会主动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他看了应诉通知书，记下了几个开庭时间。　　蒋雯又和她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许段然便回去接着忙自己的了。　　她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拿着保温杯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看着许段然忙碌的身影，蒋雯满意点头。　　自从许段然来了之后，她的工作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各种事情她只需要交代一遍，许段然就能学会，根本不需要她重复。　　过去蒋雯是从来都不带新人的，她觉得带新人会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但许段然是许总介绍来的，还是他的女儿，蒋雯根本没办法拒绝。　　听说许段然是大一新生，蒋雯一开始只是抱着让她随便看看的态度，稍微安排点工作，估计没几天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自己受不了走了。　　但她没想到，许段然竟然坚持下来，各种工作还越做越好。　　蒋雯有一种预感，只要许段然能一直坚持下去，她未来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律师。　　啊，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许总明显只是想让女儿多了解法律知识，以后好回去继承家业。　　蒋雯身为律所的合伙人，资深律师，她的工资加分红非常高，但这也不过只是打工仔的极限，对于墨城地产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许段然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职业？　　坐在电脑前的许段然也没想到蒋雯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有这么多想法。　　她现在也没想那么多，只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帮上张明洋，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近一点。　　......　　张明洋照常开车把夏星若送到剧组，接下来他没开车回铂金湖，而是转弯去了法院，毕竟今天是开庭的日子。　　他也不是第一次创业开公司，但是吃官司倒是第一次。　　不过他也没什么感觉，毕竟从每日资讯立项那天开始，他就早已做好了吃官司的准备。　　更何况眼下的官司比他想象中还要少很多，这下他更不用紧张了。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司法流程走，如果胜诉抗辩成功，就皆大欢喜，就算败诉，他也赔不了多少钱。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一点。　　这里是临江，是许墨的地盘，清恋又是许墨和马老师共同投资的公司。　　一切在临江外起诉的案件，他们也都提了管辖权异议。　　法院外，蒋雯早已带着许段然等候多时，他们手里面拿着今天要用的材料。　　“张总。”

蒋雯和张明洋打招呼。　　一旁的许段然注意到了张明洋买的新车，她好奇地探出脖子观察。　　“你竟然自己买车了啊？”

许段然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遗憾：“本来我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看车，我送给你。”

张明洋连忙摆手：“你的钱还是留着给幽幽买好吃的吧。”

蒋雯在一旁尴尬地陪笑，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送礼物都是直接送车，她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么大方的朋友？　　“张总，时间马上到了，我们进去吧。”

蒋雯看了眼手表，带着他们走向门卫室。　　在门卫室里，蒋雯出示律师证，直接放行，许段然和张明洋还要过安检。　　张明洋一边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一边说：“赶紧把证考下来，下次你也能直接进去。”

“我今年才刚大一！”

许段然反驳道。　　张明洋刚想说，你还知道你大一啊，不好好在学校玩，怎么想的跑律所打杂。　　想了想，还是没说。　　毕竟大小姐愿意努力是好事情。　　想想上一世，临大法学院组织学生去临江市各个区的法院实习，许段然说什么都不去。　　张明洋想用假期时间出去实习，也被她拦下，让他陪着一起玩。　　现在他没时间陪许段然了，大小姐倒是自己主动出来找事情做。　　从门卫室走出来，张明洋在蒋雯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会儿开庭的房间。　　在房间外面的长椅上，也做着一个手拎公文包的年轻律师，他没带助理，自己一个人处理各种文件，看起来像是对方的律师。　　张明洋没打过官司，不过他倒是看了不少电视剧。　　按照电视剧上面演的，现在对方不应该冲到他面前和他掐架吗？怎么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而且他们来了三个人，对方只来了一个人，好像有点看不起他们啊。　　蒋雯也带着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我查了一会儿原告的公司，他们网站上的内容，版权也不属于他们，估计是想敲诈你一笔，但没想到我们选择走正常程序。”

蒋雯小声说道。　　张明洋点了点头。　　清恋只是初创公司，好多外地公司不了解它的构成，以为它会像其他初创公司一样，面对官司都会选择掏钱和解息事宁人。　　但清恋拒绝和解，只走正常流程。　　没在门口等多久，法庭里面就有人通知他们进来，准备开庭。　　张明洋三人坐到了被告席，原告席只有刚才坐在外面的那个年轻律师。　　接下来是开庭流程，法官出席，宣读法庭纪律，原告读起诉书，被告答辩，双方再提交证据并质证。　　第一个案子很快结束，蒋雯拿出证据，证明了原告所提出的侵权内容，版权也并不属于原告。　　法官最后当庭宣判，认为原告非利益相关，判决撤诉。　　对面那个年轻律师听到结果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开庭结束，他笑呵呵地签完庭审笔录，拎着公文包转身离开。　　他下班了，但蒋雯还不能下班。　　今天这间法庭为张明洋专用，只处理他一个人的案子，全部都是诉清恋科技侵权，不正当竞争。　　除了第一个案子之外，剩下的开始复杂。　　在解释证据的时候，也需要张明洋上场，他为法官展示，清恋科技旗下的每日资讯，只提供内容跳转链接，涉及侵权内容并未保存在服务器上，对方提出侵权后，他们也马上对链接进行删除。　　法庭里很严肃，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也不知道上面那些法官和陪审员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证据提交的好，也可能是因为某种地方保护主义，一整天所有诉清恋科技侵权的案子全部败诉，法院判决清恋科技不构成侵权。　　张明洋也不在乎什么原因，只要最后事情解决了就好。　　在法院硬板凳上坐了一整天，他只感觉腰酸背痛，不过他倒也终于见到了电视剧里的场景。　　某个网站的小老板在法院宣布败诉后，直接当庭拍桌子，说他还会上诉，说每日资讯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　　后来因为太激动，被法警带走了。　　张明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是报应，他只知道白花花的银子，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他只相信后台的数据。　　“蒋律师，一起去吃个饭吧。”

从法院离开，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们从法院上班，一直待到下班。　　“我爱人在家做好饭等我了，我不回去不太好。”

蒋雯礼貌拒绝。　　她刚想问许段然一会儿去哪，送她回去，却发现她已经坐上了张明洋的副驾驶。　　“那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蒋律师吃饭。”

一阵寒暄后，张明洋回到车上，他看着副驾驶的许段然问道：“怎么不和蒋律师一起走？”

“我下班了。”

许段然捏着衣角，她把妹妹拿出来当借口说道：“幽幽好久没见你了，她说她想你了，要不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