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爵七岁那年出过一场事故。那是一个寒假，临近年底，万家团圆的时刻战老爷子格外思念亡妻，于是临时起意单独带了战北爵回北塘老家看望奶奶。本是一段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爱情佳话，谁知行至中途天气巨变，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去往北塘的路又高又陡，路面打滑，车子刹车失灵，老爷子和战北爵出了车祸，一起被扣在了半山腰的车底里。车子变形严重，两人被困在车里动弹不得好几个小时，就在又黑又冷，命悬一线的时候，姜南方一家三口路过，听见有微弱的呼救声，母亲执意下去查看，这才救了他们一命。也有了后来跟战家的婚约。姜南方从五岁开始就认识战北爵了。那场事故，她亲眼看见他被救，所以非常清楚他有幽闭恐惧症。被人戳到软肋，战北爵很不爽：“不出半个小时必定有人来查看情况，你别得意。”

难得有超越他的地方，姜南方想不得意都难：“那最好不过了，但愿你能挺过去这半个小时。”

“嘁。”

战北爵不屑。区区半个小时而已，他二十多年没再犯过病，就不信今天这么没用。两人一人靠一边墙壁，沉默着等人来救，都不再说话。一分钟过去，没动静，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脚好累，一时半会根本没人来，姜南方索性把高跟鞋脱了，坐在地上等。她悠闲自得，在黑暗里如鱼得水，然而对面，汗水已经打湿了战北爵残破的衬衫。心跳越来越快，窒息感越来越强，仿佛每一秒都处在当初车祸时痛苦的状态里，而且恶心想吐，战北爵即使再不想承认，现实也告诉他，撑不住了。手握拳头，咬牙又撑了两分钟，马上要吐出去了，不得已，他只能找姜南方说话：“姜南方。”

姜南方知道他不行了，故意端着架子不理他。“把你手机给我。”

还不理她。“我手机没电了，借用你的。”

现在想起来跟我借手机了？早干嘛去了？牛哄哄的时候没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姜南方还是不理他。“我给你钱，不白借，说句话！”

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觉他命悬一线，气若游丝，马上就不行了，姜南方心里痛快不少，阴阳怪气地看过去：“我不缺钱，不好意思战先生。”

“……”战北爵坚持着理智，不让自己滑坐到地上，咬牙切齿，“按秒给你，价格你说了算。”

“哟，我说多少都可以？那你怕是要破产。”

“根据你目前的身价来要，算加班，我付加班费给你。漫天要价税务局会查的，到时候治你个敲诈勒索。”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跟自己科普法律？不过确实，他说的对。漫天要价一不小心会惹一身问题。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钱多，不赚白不赚。姜南方没立即给他手机，“我在你公司干了一个月还是义务劳动呢，也该谈谈薪酬的事了。说吧，替你办了那么多事，打算一个月给我开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