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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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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期的最后一段时间,我得到了少有的放松的时间。我收拾好行李,搭上了回奶奶家的那班车。夏日的太阳依旧早早的升起来了,昨日的余温没有在黑夜中退散,在太阳发出光的那一刻,温度就开始升高。坐在车上,我望着车窗外,不久后便驶到了我熟悉的道路上。看着熟悉的一切,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就像是昨天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昏昏睡去,我做了一个梦。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周末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小伙伴叫我出门。我们一起来到小溪旁抓虾,捉蝌蚪。虾很小,我们用手捧起来放到小瓶子里,在欢声笑语中回了家.奶奶做了可口的饭菜……“你好,你好,到站了。”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梦被打断了,我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拿上行李下了车。这时已经到了中午,烈日当空,我撑着一把遮阳伞,行走在这个被太阳炙烤着的大地上,几乎快要晕厥。可是我向往着回到奶奶家的日子,我用力向前走着。汗水打湿了我的衣衫,我感受到我的脸颊在燃烧,我的嘴里已经没有了水分。我到了家,奶奶赶忙出来迎我,给我拿下我的行李,我走进客厅,打开风扇,喝了一杯凉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奶奶连忙问我有没有吃午饭,要去给我准备。天热的我没有胃口,就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水。这次回家,给了我久违的快乐。早上,我可以睡到自然醒,早上起床,锅里一直都会热着有早餐,有时候早一点起床,陪着奶奶一起去地里干干农活,奶奶嘴里谈论着的都是关于我去那里生活习不习惯;学习要劳逸结合,不能闷着学;暑假有没有跟同学们出去玩儿;时不时回来看看奶奶;说关于我小时候和某某邻居打架,劝都劝不开;说小时候我说长大了要赚钱养奶奶……奶奶呵呵的笑着,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一会儿埋头做着手里的事。当空的烈日,聒噪的蝉鸣,腿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包,奶奶气的骂爷爷的声音,这是我对在村子里的那些夏天最深刻的记忆。奶奶是村里最要强的女人,结婚时候的酒席她一个人做十几桌的菜,村子里的楼房她要最先盖起来,干活儿的力气她绝不输给村里的男人,嗓门儿也要比其他女人大很多,以至于我在其他院子里玩儿也能听到她呵斥爷爷的声音。爷爷是当时村里少有的读书人,每天定要拿着他的书翻一翻,却因为胆子小被奶奶叫做懦夫,奶奶也因此讲了很多关于爷爷的“英勇事迹”,逗得我不亦乐乎。听到奶奶那样讲自己,他也会嘿嘿笑着说:“不要听你奶奶乱讲,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退伍军人,也要面子的嘛。”

奶奶才不管面子不面子的,将爷爷的事情都将给我听,爷爷也不生气。奶奶是个苦命的人,在她四岁那年就没有了父亲,十几岁没有了母亲,听奶奶说她在母亲走后没多久就被介绍给爷爷了,怕她以后没个依靠。活在战争年代的人苦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时的奶奶已经会做所有家里的事了。在讲究人多力量大的年代里,生育成了一件大事,奶奶为家里孕育了六个生命。小小的身体干着重重的农活,就为了给家里多挣一点粮票,多换一顿饭吃。清的可以照清楚人脸的稀饭几乎是家里每日的常态,经常填不饱肚子。以至于到现在,奶奶都不愿意再吃稀饭,她说吃了肚子会咕咕叫,我知道的是她可能看见稀饭就会想起以前那种吃不饱饭的日子。从我有记忆开始,奶奶就十分嫌弃爷爷。爷爷懒,不愿意下地干活,喜欢在家里躺在躺椅上抽着大杆子烟,听着收音机。奶奶是那种每天都会想着庄稼的人,一天不下地,浑身不舒服。爷爷不愿意去,奶奶非要揪着他一起去,我也不例外,爷爷无奈只好也跟着一起。看着爷爷在地里有气无力的样子,奶奶就来气,实在忍不了只好叫爷爷回家去喂猪,喂鸡,喂鸭,把家里的活儿做了,我只好眼巴巴望着爷爷回家,委屈地拍死腿上吸饱血的蚊子。这么多年来我看着这个要强的女人面对生活从不低头,只有面对日渐苍老身体的无可奈何,她总想要做很多的事,她总会说:要是放在以前,这点事情不在话下,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从不会麻烦其他人。我听了只能勉强笑着说:奶奶最厉害了,都这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吗。奶奶不说话,我知道她也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如果能自己做的事情她一定自己做了,除非自己完全做不了。爷爷走的时候,奶奶没有哭,反而和家里来的亲戚聊的不亦乐乎,等到爷爷安葬之后,奶奶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跟我们说话,一个人默默的到地里干活,也不叫我们帮忙。最近几年,奶奶清闲了许多,家里的大部分地也都给别人做了,自己留了家门前的一小块地种了一些菜,喂了几只鸡。即便是奶奶现在一个人,我们叫她多出去走走,她也总是拒绝,她要守住那个家,她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年纪越来越大,奶奶也越发悲观起来,经常会拉着我对手对我说:“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奶奶呀却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不等奶奶说完,我连忙打断她:“呸呸呸,说什么呢,你身体这么好,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说完连忙转移话题,逗奶奶开心。我能想象得到,这些年奶奶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家里的猫狗和她作伴,她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我们回家,内心有多么凄凉。奶奶被困住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去到哪个地方,就在那里生根。不管社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也走不出那个村子,走不出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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