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护营开课，张万龙主讲，小竹子当助教，娘子军现在叫医护营众人当学生，陈珂带着特战队一众人过来看热闹。开课的地点在城里的一个祠堂，这是柳郦城里最大的建筑，也只有这个建筑能容得下医护营几百人的同时上课。此时祠堂已经重新布置过一番，祖宗的灵位已经被“请”到了别处，原本放灵位的地方成了一个大讲台，以及临时刷墙做出来的黑板。祠堂中间摆满了一排排拼接起来的“课桌”，和板凳。医护营众女，坐在其中。三三两两闲聊，叽叽喳喳，聊到起劲处，忍不住大笑出声。沈云英因为个子高，坐在最后排。她端坐在课桌后面，一本正经，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聊天。显然是从小进过学堂，受过私塾教育，比较有规矩。陈珂望去，沈云英头发盘起，藏在护士帽中，面上清汤寡水，难掩天生丽质，一身白色“护士服”，剪裁颇为宽松，却难掩她修长的身段。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一枚“御姐”护士长。觉察到有人“偷窥”，沈云英望向窗口，陈珂连忙转头，假装没有注意，沈云英抿嘴，转头继续望向黑板。张万龙敲了敲讲台，见众女注意到他，背过身指着写满字的黑板道：“此段誓言乃是护理行业祖师爷……不对，应该叫祖师奶，南丁夫人所创。”

所谓的南丁夫人就是后世的南丁格尔女士。她1820年出生在意大利，在德国学习护理，曾往伦敦医院工作。十九世纪中叶时在克里米亚野战医院工作，成为该院的护士长，她曾极力向英军方提议在战地开设医院，为士兵进行医疗护理。她最了不起的是她不光亲自参与护理工作，还对平时工作的经验进行归纳总结。她分析过推及如山的军事档案，并指出在克里米亚之战中，英军死亡的主要原因是战场外感染疾病以及战场受伤后后没有适当的护理，其实真正死在战场上的人反而不多。为了说服军方她使用圆形图表来说明。当时她被称为“克里米亚的天使”或者“提灯天使”。可以说，南丁格尔是那个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开创了护理事业，由于她的努力，昔日地位低微的护士，社会地位和形象大大提高，成为受人尊敬的对象。“南丁格尔”也成为护士精神的代名词。“国际护士节”也被设立在五月十二日，南丁格尔生日的这一天，就是为了纪念这位近代护理的开拓者。在这个时代，南丁格尔还没出生，为了交代，就把她称为“南丁夫人”。张万龙继续道：“这段誓言你们每一个人都记下来，熟练背诵！如果不识字就找小竹子。”

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大家闺秀，几乎没有女子识文断字，就算能，也是学些三从四德、女戒之类的文章。眼下这个医护营中的女子，不认字的占了绝大多数。张万龙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众女先去识字吧。慢不说，张万龙自己没时间，而且也不方便。这也是张万龙需要小竹子当自己助教，默认小竹子成为众女“大师姐”的原因。毕竟没有威严就当不了老师，要想众女老老实实听小竹子的话，就要给他一个身份。张万龙给小竹子使了个眼神，小竹子点头，她已经把誓言都背熟，站到讲台前，看着众女道：“我说一句，你们跟着说一句。”

小竹子朗声道：“余谨以至诚，在此宣誓。”

众女：“余谨以至诚，在此宣誓。”

小竹子：“终身职守，不为有损之事。”

众女：“终身职守，不为有损之事。”

……“谨誓言！”

誓言是改动过的，毕竟上帝什么的不符合这个时代。众女念完“南丁誓言”，面上少了嬉笑之意，多了分肃穆庄重，她们此时意识到，自己将要干的是，不是自以为低贱的活计，而是一种神圣的事业。张万龙看到众女的表情，心下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首先教授南丁格尔誓言。想要花功夫花时间好好学习一门学问，首先就是要对这门学问有敬畏之情。就好像这个时代，儒生发蒙都要拜孔子一样。张万龙道：“接下来两个月，我将亲自教授你们护理之学。首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何为护理？”

“护理就是伺候人呗！”

一个少妇嘴快，接着又补充：“俺舅姑年老不能下床，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跟着伺候着，又累又脏，还落不着好。你说我贱不贱啊？！”

这话一出，场中哗然，众女或多或少都有体会，很是感同身受。张万龙止住众女喧哗，道：“你说的不完全对。护理的确有时候会又脏又累，被人埋怨落不着好，但是这份活计绝不低贱！什么是护理？护理就是用专门的学问和技术对病人进行专业的照顾，促进他们身心的康复。护理过程中需要用到许多的学问和技能，这个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当你们有别人没有的本事而别人又十分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就没人会看不起你们！”

“这学问难学不难学啊？”

还是少妇问道：“俺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要是难学，俺趁早不学，省得浪费张神医你的时间！”

“就是，就是。”

众女附和。“不要叫我神医，你们可以叫我院长。”

张万龙看向众女道：“医护这门学问说简单不简单，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医术的学问，而医术这东西博大精深，就是我也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懂，天下第一。但这门学问说难也不难。因为接下来两个月我教给你们的只是一些皮毛。你们即使不识字也不懂医术，只要牢记我的嘱咐去做，不怕吃苦，不怕受累，胆大心细，就能做好一个初级的护理人员。”

“对了，初级的护理人员，我称之为“护士”，而高级的护理人员，我称之为“护师”。对于你们大多数人来说，做好一个“护士”没有什么问题。”

张万龙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