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蔡致良……”蔡致良拿起电话。　　“你好，蔡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弗雷德曼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那边应该已经深夜了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蔡致良算算时间，有些不确定弗雷德曼因何事来电话。　　“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通知你。”

弗雷德曼深呼吸一声，道：“我刚与巴西淡水河谷公司的董事安东尼奥•梅斯结束通话，他对智利的铜矿业务很感兴趣。”

“淡水河谷？”

往前都是蔡致良对其他公司感兴趣，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这里了，问道：“你确定是铜矿，不是铁矿？”

巴西铁矿石资源丰富，占据全球储量的6.5%，是世界富铁矿第一生产大国，而淡水河谷公司垄断着巴西铁矿石产量的八成。所以蔡致良才会问，淡水河谷公司的目标是铜矿，还是铁矿。　　“是铜矿。”

弗雷德曼的确认了这一点，道：“淡水河谷公司已经持有基纳德矿业公司11%的股份。”

“这是在向我下战书啊。”

蔡致良通过金鹿投资所持有的股份也不过25%，说明淡水河谷确实有备而来，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却未到该愤怒的时候，毕竟弗雷德曼通知他了。　　“安东尼奥还说了些什么？”

“他来高盛，就是希望通过我们，完成这次收购，你知道的，高盛这里也有基纳德矿业公司的股份。”

弗雷德曼说道：“我向他透露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他想跟你谈谈。”

蔡致良沉默片刻之后，道：“谈一谈也好，不过，我近期不一定时间去纽约。”

“这个你放心，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安排温克尔曼陪他去一趟香港。”

弗雷德曼早有打算。　　“非常感谢。”

费雷德曼的安排确实周到，蔡致良道：“我会让韦敏小姐联系温克尔曼先生。”

“为客户提供最满意的服务，是高盛的荣幸。”

弗雷德曼客套了一句，问道：“恕我冒昧，你现在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

蔡致良说道：“前些时候，我在亚利桑那州签署了一份投资协议，你知道，那里是美国最大的铜矿石产地，还需要有个交代。”

虽然蔡致良说着自己的顾虑，但是态度确实毫无疑问的，对于基纳德矿业的股份，并没有什么执念。　　“我相信淡水河谷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协议。”

弗雷德曼自然也没有长久持有这些股份的意思，道：“您刚才问道铁矿？”

“我在澳大利亚有些投资。”

蔡致良也没有隐瞒什么，道：“也需要谈一谈。”

挂断来自纽约的电话，蔡致良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得失，以及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对于基纳德矿业公司，蔡致良是不担心的，好歹还是有收获的，在秘鲁和智利勘探处两处铜矿，虽然远远无法同埃斯孔迪达铜矿相提并论，却也足够获取一个不错的价格。　　这也是蔡致良纠结的地方，虽然未来盈利可期，但是近期却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出售就没有那么多问题，而且还能够最快回本，乃至产生盈利。更何况，即便是蔡致良不卖，也阻止不了淡水河谷的狙击，毕竟这本就不是主业，总不能正面对决吧，那就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了。　　既然基纳德矿业拱手让人，那么澳大利亚的铁矿也就没必要继续投入，最好能够打包一起出售，而现在的问题在于，想要卖个好价钱，沃尔斯铁矿对于淡水河谷的意义何在。　　蔡致良思索良久之后，想到那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正好可以用来衡量一下淡水河谷公司。　　蔡致良随即愉悦地点点头，返回会议室。　　“蔡先生，我们刚才合议了一下，主角依然是一位私家侦探，这可以为后续信息的快速获取提供依据，只不过增加一个退役的飞虎队员的设定，故事从金刚，也就是第一代金刚泰国遇袭身亡开始，由光头佬启动第二代金刚，从泰国追溯至美国，最终获取凶手身份之后，在一艘从香港起航的游轮上完成复仇。”

都是经验丰富，精力旺盛的电影人，在在这里离开的短暂时间，他们已经根据蔡致良的要求重新设定了一个故事大概，将现有的剧本围绕着正义战胜邪恶的内核，从新进行了包装。　　转述这个内容的，自然是王京：“反派是成立于二战之前的组织，原本只是一个情报组织，后来开始从南洋走私黄金，珠宝，翡翠，古董等等，当然，还有毒品，很多成员明面上是美国中情局，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暗地里又与黑手党勾连，以便于销赃。金刚就是在泰国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而遭遇暗杀，虽然假死脱身，却还是伤重不治而亡。第一部仅呈现这个庞大势力的一部分，看看观众的反应再做修正。我计划从第二部开始，反派组织借助美国中情局，全球通缉第二代金刚，最终金刚揭露他们的阴谋，与来自泰国，菲律宾的朋友一起，在菲律宾与之决战。这就是后来的剧情了，欧美的特工，意大利的黑手党都会出现，以至于最终消灭这个组织，在位于大西洋中间的一个小岛上。”

“可以。”

蔡致良点头表示认可，道：“我建议这个系列限制在三部，最多不超过4部，在新千年之前完结，而那个时候，观众想来也该到了审美疲劳的时候。”

虽然是一个系列电影，但这只是一个设定，当票房表现不佳的时候，蔡致良随时可以无限期推迟后续电影，不过，第一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哪怕是港片在走下坡路，暂时依然不缺外阜票房，足以撑得起这么一部商业大片。　　虽然保留了一些原有的设定和故事情节，但是完整的剧本依旧还需要更精致的推敲，这就是王京这个制片和编剧部门的事情了，以目前的港片速度，想来很快就能够看到下一版。　　“谁来导演呢，你忙得过来吗？”

蔡致良进而追问了一句。　　“杜琪峰。”

王京给出了一个名字，这位师从于王京的父亲，TVB的著名制片人王天林，后为新艺城导演《八星报喜》等一系列影片。　　“你把好关。”

这是九十年代初，杜大导演此时的功力如何，尤其是这种类型电影，蔡致良是缺少信心的。　　“他拍过不少枪战片，还是有经验的。”

王京解释了一句，而徐可，施楠生也比较认可，因为之前在新城曾经数次合作，也包括那部《城市特警》，新艺城当时赔了一大笔。　　蔡致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已是香港顶级的导演配置，关键在于一个完整的剧本，不怕导演跑偏，所以也就不奢求《英雄本色》，中规中矩的《纵横四海》就可以。　　“新上映的《未来战士II》都看过了吧？”

《未来战士II》就是《终结者II》，于8月中旬在港上映，至今已经1个多月的时间，票房即将突破三千万，即将成为第一部在香港破三千万的好莱坞电影。作为蔡致良投资的电影，在座的自然都是看过的，只是面对蔡致良的问题，都比较沉默。　　“当前世界有三大电影制作中心，好莱坞，宝莱坞，以及……”蔡致良敲了敲桌子，说道：“香港。”

这是九十年代全球电影行业现状，日本和欧洲自然也有电影产业，但是产量远远无法同这三者相提并论。　　“在这三大制作中心，好莱坞拥有北美市场，而宝莱坞也有固定的9亿人口市场，相较之下港片的处境无疑是最艰难的，并不具有一个稳固的市场。”

港片唯一稳固的市场就是香港，可惜它太小了，其次是台湾，却已经在对港片说“No”，所以港片中最大的分类是喜剧片，因为成本可以足够低，只需要堆砌足够笑料，甚至数日就可以杀青。　　“相较于宝莱坞电影局限于印度，港片正在面临好莱坞电影的冲击，竞争日韩，乃至南洋市场，从这部《未来战士》就可以看出端倪。在香港，8000万投资已经是最顶级的制作，但是1000万美元在好莱坞只是一部微不足道的小制作。”

从市场人口基数，延伸至投资规模，港片时难以同好莱坞大片抗衡的，随着这部《终结者》所呈现出的，已然成熟的电影工业技术，失守最后的阵地，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港片的优势在于，与日韩，乃至南洋属于同一个文化圈，但是从这部《未来战士》可以看出，即便是没有什么共情之处，依然可以看着很爽，仅此一点，对于票房而言，足矣。”

观众走进电影院是为了什么，看得爽而已，也仅此而已，而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技术的飞速发展，正在击碎港片的优势。　　“《最佳拍档》是东方影业一次尝试，将来可以联合日韩以至于南洋的电影公司，制作并发行亚洲精品电影，稳固我们的市场。”

拯救港片是不存在的，蔡致良所考虑的，只需要保住东方影业的饭碗即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建立一定的行业壁垒，即便是十年之后港片滑落深渊，东方影业依然能够在亚洲享有一席之地。　　这并不容易，很容易成为无根之木，迅速枯萎，无论如何，也比坐以待毙要强一些吧。　　借由今天的计划，蔡致良再次强调了一次，因为这对于东方影业而言，是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应该成为一种共识而努力。　　也不仅仅在东方娱乐，之前同陈强提及的漫画，大抵也是为此而准备的，如果能够成功的话。　　第一部《最佳拍档》的预算暂时定在5000万港币，毕竟不想《新蜀山剑侠》那么多特效，而拍摄地点就在亚洲，主角也不是程龙，自然也不能同《飞鹰计划》相提并论，还算中规中矩的。　　至于男女主角人选，尚需等待剧本的进一步完善，虽然也有人提议，但是蔡致良没有表态，时间还很充裕，距离明年开机还有近半年的时间，可以仔细物色，更何况，以如今港片的繁荣，也不必为此而烦恼。总之就是，演员有的是，而优良的剧本不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