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看曹卫东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解释道：“因为厂里资金紧张，所以采用一半现金一半粗粮的形式交易。”

由于拿到了土地审批，红星轧钢厂领导班子票决通过了扩建老家属院的提议，未来大量资金都要投入到建房上面去，所以几位厂领导一合计，就想着用粗粮来代替现金结算。　　反正工人们粗粮吃的少，库房里还剩着一些，刚好拿出来换成野味。　　曹卫东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了。　　比他提议的要完善很多，也考虑了很多方面。　　这些他都没意见。　　只不过采购量方面......　　曹卫东直接说道：“李厂长，数量有些多，生产队拿不下这么大的订单。”

李厂长勉励道：“卫东同志，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这既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同时也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你一定要完成。”

他也知道采购量是一个天文数字。　　只是谁让轧钢厂人多呢？　　就算做不到人均一只野味，也得让工人同志们跟着喝口汤吧，要不然非炸锅了不可。　　不过他知道确实有难度。　　想了想，李厂长补充道：“要不这样吧，你至少要完成五成采购量，让工人们过个好年。”

那怕是五成采购量，依旧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　　曹卫东在心里合计了下。　　“李厂长，您刚才说我要是能完成采购委托，就答应一个不太过分的条件，这事还算话吗？”

“当然算话了。”

李厂长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里面夹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票证。　　“比方说这些票，我这里有自行车票，收音机票，还有好几张工业票，只要你能完成采购委托，我可以让你选一张。”

曹卫东摇了摇头：“我对这些票不感兴趣，我想要房子。”

李厂长差点把自己的口水呛死。　　啥？　　要房子？　　这次终于换李厂长皱眉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曹卫东不客气的说道：“我现在住的还是单间呢，考虑以后结婚有孩子的情况，所以想请单位给我分个宽敞点的房子。”

李厂长有些为难。　　“老家属院已经没有位置了，没办法分配给你。”

曹卫东提议：“我们四合院里有一排倒座房，现在还空着，不如把那些划给我吧？”

所谓的倒座房，其实就是坐南朝北的房间，是位于四合院最南端的一排房子。　　由于门窗向北，采光不好，因此过去通常作为客房或者下人居住的房屋。　　曹卫东现在住的单间太小了，屋子里连火炉都放不下，实在是太憋屈了。　　而那排倒座房共有三间，如果把墙打通，至少可以拓展出三四十平的空间。　　他解决了温饱问题，工作也转正了，下一步自然要考虑住所。　　李厂长确认道：“那些房子真的空着呢？”

曹卫东其实也是突发奇想的，他仔细回忆着，肯定的回答：“对，确实空着呢，门上还挂着铁皮锁。”

李厂长松了口气。　　“那行，只要你能完成采购任务，我去跟街道打个招呼。”

倒座房没人愿意住，他亲自去说，肯定能帮曹卫东拿下来。　　曹卫东一听顿时就乐了，抱着文件保证道：“那我肯定完成任务。”

然后他又和李厂长商量了一些细节，敲定了明天出发，这才离开副厂长办公室。　　走到办公楼下面，刚好路过公示栏，发现有人在张贴新的通知，于是好奇的凑了过去。　　“咱们厂又有人要转正啦？”

曹卫东奇道。　　那人贴的是公示名单，由于还没贴完，被手臂挡着，他也不知道都有谁。　　“是啊，生产车间要赶任务，跟组织申请了几个工人名额。”

那人熟络的回应着，贴完后拍了拍身子走了。　　曹卫东凑了过去。　　目光忽然就顿住了。　　“是杨力安？我说这两天他怎么不来后勤部了。”

名单上赫然有杨力安这个名字，被分配到了第三生产车间。　　好像还是一大爷所在等车间。　　曹卫东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摇了摇头，回办公室了。　　.......　　办公室里。　　安文耀已经写完通稿了，就等着曹卫东回来检查呢。　　曹卫东拿过来看了看，觉得感情实在太平淡了，于是润色了几笔。　　说是润色，其实等于重写了。　　但毕竟是在现有稿子上修改的，所以很快就改出来了。　　安文耀这时再读，竟有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写的真好，曹老师，您不去当作家可惜了。”

曹卫东摆了摆手。　　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大风暴，写文章，做文娱，到时候被谁整死的都不知道。　　他只想安稳的度过眼前这几年悠闲岁月，积攒一些人脉和资本，然后跑去香江或者国外猥琐发育，等改开后再回来一鸣惊人。　　当然这些是不能和安文耀说的。　　将通稿收好，曹卫东说道：“对了，我明天要回一趟十卫乡，在那边呆三四天，你要跟我一起吗？”

安文耀遗憾的叹气道：“恐怕不行了，我得回家一趟，学校那边也有些手续需要处理。”

“那好吧。”

曹卫东耸了耸肩。　　带着安文耀去了趟宣传部，马主任开会去了，曹卫东就把通稿交给值班的同志，又仔细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了。　　接下来就没事了，等到了下班时间，曹卫东和安文耀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去奔梁拉娣家。　　冬天黑的早，到了梁拉娣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曹卫东从万界商城里兑换了两样下酒菜，半斤白酒，在梁拉娣惊喜的目光中迎了过去。　　吃饱喝足后，梁拉娣打发三个大的出去玩，又哄睡了小的，两人开始切磋起来。　　许久之后，战况终于趋于平静。　　梁拉娣突然叹了口气。　　曹卫东一把揽住梁拉娣，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梁拉娣羞红着脸解释道：“你太厉害了，尤其是你的手......”　　曹卫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手只是灵活，什么时候我得到钢铁之躯一类的天赋时，定教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两人依存了一会，说了些贴心话，就各自起来了。　　曹卫东没有留下来过夜，他推着自行车去了家这时候还营业的澡堂，美美的挫了个澡，然后朝自己家走去。　　由于这时候路上还没有大规模安装路灯，路上黑漆漆的，他也就没有骑着自行车，而是推着自行车慢慢走。　　突然耳朵一动。　　在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听到旁边的巷子里传来轻微交谈声。　　“曹卫东那小子回家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