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干部家属大院。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也不怕明天早上起不来？我跟你说，这次我给你找了我们哪儿技术最好的钳工，你跟着人家好好学，千万别再浑了。“　　杨海涛见儿子杨力安的屋里还有灯光，于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他们有三个孩子，但前两个很小就夭折了，只有杨力安顺利养大，自然是疼爱的。　　“我知道了，在看书，等会就去睡。”

杨力安扬了扬手中的书，示意杨海涛自己在学习。　　杨海涛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钳工的专业书，这才满意的点头：“嗯，那你等会早点睡，别太晚了。”

他觉得自己的孩子董事了。　　回到房间，杨海涛和自己妻子说起了闲话。　　大意是最近厂里效益不错，准备盖新房了，还有年末福利等等。　　慢慢的声音就小了。　　杨海涛年纪也大了，睡得早。　　杨力安这时却一把将书仍回桌上，然后不时的探头朝窗外打量，似乎非常焦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　　杨力安打了个激灵，兴奋的披上军绿色大衣，朝屋外跑去。　　杨海涛睡的浅，被开门的声音惊扰到，不满的嚷嚷着：“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儿。”

“我肚子疼，出去上个大号。”

杨力安随口扯了个慌，急匆匆的跑出干部大院，朝街道上张望。　　街道上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街道和巷子交口的位置站着一个人，还在朝他招手。　　他眯起眼睛，认出那个人来。　　是刀爷身边的小弟，听说还有亲戚关系呢。　　“妈的，这么晚才办完事，手脚真不利索，亏你们还总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这次说什么也得扣点钱。”

杨力安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他以前也是常逛鸽子市的，在刀爷的摊位上买过东西，两人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这次他在曹卫东手里吃了亏，就想找人收拾曹卫东一顿。　　于是想到了刀爷。　　刀爷胆子大，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敢做，自然毫不客气的答应下来，并且一口价要了三十块钱。　　杨力安相当肉疼。　　这年代三十块钱可相当于一名正式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就算他是干部子弟，可毕竟还没有加入工作，三十块钱也是他攒了好久的零用钱。　　但为了出一口闷气，他还是答应了。　　不过杨力安知道不能一次把钱给了，就和刀爷商量着先给十块钱，等把人收拾了之后，自己再补上另外的二十块钱。　　刀爷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约定以狗叫声为信号，完事后在这里碰头。　　杨力安走了过去：“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弟目光复杂。　　“那个，兄弟，对不住了。”

杨力安一愣：“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自己被人套了袋子。　　接着有人从后面踢了一脚，将他踹进巷子里。　　杨力安一下子慌了神，瞳孔收缩，眼中满是恐惧：“各位大哥，钱我给，求你们不要打我，以后我去鸽子市我还会照顾你们生意的。”

另一个从后面套麻袋的小弟说道：“兄弟，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你千万不要怪我们。”

他拿着板砖，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身后的曹卫东，牙一咬，板砖狠狠的拍了上去。　　麻袋里传来杨力安的闷呼声。　　曹卫东又看向另一个小弟。　　这个小弟打了个哆嗦，走过去直接对着麻袋兜头兜脑就是几脚，踢得麻袋里的杨力安抽搐着身子，连呼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曹卫东满意的点头。　　然后他掏出甩棍，狞笑着走了过去......　　......　　收拾了杨力安一顿，一个小弟出于本能的说道：“以后别让我们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他就愣住了。　　不对啊，自己明明是被胁迫的啊。　　但是在看到曹卫东赞许的眼神，头脑一热，又过去补了一脚：“还有，以后你小子给我老实点，招子也放亮了，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行了，你们回去吧。”

曹卫东挥手让两个小弟离开，自己折返回去推自行车。　　自从知道杨力安找人围堵自己，曹卫东就在琢磨怎么把场子找回来了。　　他第一个想的是报警。　　但是思考了一阵，又觉得有些不妥。　　一方面，杨力安没有直接参与打架，就算刀爷把他供出来，也只是批评教育，这样不疼不痒的实在不解气。　　另一方面，打架并不会重判的。　　记得前世自己看血色浪漫的时候，主角率人打群架被抓，之后不也毫发无伤的放出来了吗？　　当然，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曹卫东觉得太麻烦了。　　他明天就要下乡了，哪有时间浪费在杨力安身上。　　思来想去，曹卫东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找人收拾我吗？　　我就让你找的人把你收拾一顿。　　最妙的是杨力安本身就不干净，被打了也不敢声张，反而要想方设法的去遮掩。　　这就等于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啊。　　收拾完杨力安，曹卫东感觉浑身通畅，推着自行车回到了四合院。　　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落上锁，然后进了房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　　刚喝了两三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啊？”

“是我，娄晓娥。”

门外传来娄晓娥小声的应道。　　曹卫东走过去开门，吓了一跳，因为娄晓娥脸上满是泪痕，似乎是刚刚哭过。　　“你这是怎么了？”

曹卫东连忙把娄晓娥让进屋子里，让她坐下，并给她端了一杯水，示意慢慢说。　　“卫东兄弟，姐心里烦闷，看你屋子灯亮了，就过来找你说说。”

娄晓娥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今天去医院查了，医生告诉我，生不出孩子大概率不是我的问题。”

曹卫东眉头一挑。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那许大茂呢？”

“他去乡下放电影了，早上走的，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来。”

娄晓娥突然把曹卫东扑倒在床上：“这个家我也不想过了，你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