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跪着的十几个人，郭崇山默默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是觉得跪的时间有些长，老四抬头想要说话，可刚一开口，一直低垂着眼皮的郭崇山却微微抬眼，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她，硬是将老四的话给憋了回去。“这次下山一共去了多少人？”

“七十个。”

即使钟嫣现在十分扭捏，可却依旧嘟囔着回答郭崇山的问题。“回来多少？”

“十三个。”

“也就是说死了将近六十个人，对么？”

郭崇山挑眉，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六十个人！还有老五！都死在了山下！就因为你相信的那个顾志恒，还有他所谓的情报所谓的计划？”

茶杯啪地一声摔在老四面前，玻璃四溅，滚烫的茶水泼在老四的身上，她却一动不敢动。自己这个二哥，据说一向以好脾气闻名，她也经常跑去找他，可现在他生了气，她却一声都不敢出。那不亚于赵磊的杀气，在整个房间里弥漫，除了老四之外，剩下的人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匹夫一怒尚且杀人，更何况是这个位高权重的*？“老五的尸体呢？”

“在外面，冻硬了。”

老四嘟囔道。郭崇山冷哼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悦。最初听闻这顾志恒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甚至在想要不要拼着可能暴露的危险，帮赵磊他们解决了这个潜在的威胁。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听说赵磊打赢老四之后潇洒离去，他反倒松了口气。“等着师父处置你吧。”

冷哼一声，郭崇山拂袖离去。赵磊既然杀了老五又将老四放回来，自然有他的想法，郭崇山一时猜不到，但不代表他不会配合。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老五的尸体就放在外面，山上又下雪了，昔日容光焕发的老五，此时躺在冰冷的雪地里，黑袍上覆盖着一层薄雪，一支箭矢插在他的眼窝里，显得十分凄凉。郭崇山走近，一把将弩箭抽了出来，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咔嚓一声脆响，郭崇山双手用力，将箭矢折断，扔在地上，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即使郭崇山走了，可除了老四钟嫣之外，其余的十几个人却依旧跪伏在地上，不敢移动。因为这房间里让人如坠冰窟的杀气并未消失，反倒越来越浓郁。钟嫣直起身体，想要活动活动自己跪麻了的腿，刚要起身，却突然被身后的人踹倒，重心不稳，直接爬倒在地。“谁啊？”

钟嫣大怒，刚一回头，却又被一记耳光摔在脸上，力气之大，让她青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陌生到只见过几次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一步上前，将钟嫣踩在脚下。“你就是师父新收的老四？老五跟你一起出去，为什么他死了你能活着回来？”

钟嫣心中闪过一丝惊惧，她想起这人是谁了。整座山上，比师父更神秘的人，徒弟当中排行老大的大师兄，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他们放我回来的。”

面对这个人，钟嫣可不敢摆出之前和郭崇山的样子，她被踩在脚下，心中除了屈辱就是愤恨，却只敢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废物！”

大师兄猛地用力，踩得钟嫣大声痛呼，又飞起一脚，将她从自己脚边踢开。“滚！”

钟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位暴躁的大师兄。一句废物，一句滚，让她心里有些受伤。“滚出去！听不见我说话么？没用就算了，难不成你还是个聋子？”

见她只是爬起来低着头，大师兄又冷哼道。钟嫣咬着下唇，走向门口。大门打开，拄着拐杖的老人缓步而入，见到老四，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钟嫣站在原地，头埋得更深，默默地走了出去。“废物。”

大师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愤愤道。“算了，她能做到老四这个位置，你还不清楚因为什么？”

听着师父的话，老大不仅一怔。“为什么？徒弟不知。”

“就是为了给其他人树立一个榜样，即使你没用，但只要你肯努力，我一样会重用你。”

老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嗤笑道：“不然就单凭她？空有一身力气又有什么用？”

站在门口的钟嫣终于听不下去了，快步离开。钟嫣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关上了所有门窗和光源，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默默发呆。她在想，想着师父的话，想着大师兄的话，也想着郭崇山的话，甚至，在山下，赵磊和自己说过的话。若是没有大师兄和师父，她或许以为赵磊所说的不过是在嘲讽她，可现在看来，那个即使知道要兵戎相见，却还能微笑出来的男人有多么的.....温柔委婉。还有那个表面上气的不行，暗地里却叫人来看看她状态的二师兄，也是如此。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像他们两个一样，该有多好？她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也只是自己发呆的时候想想而已。门外，有人轻声敲响了门。钟嫣缩了缩脖子，并没有出声的打算，不论是开门还是不开，她都不想理会门外的人。反正他们的关系也不过是表面的，要么是因为她身居老四的高位，要么是因为她这种清纯无辜的脸，敲几下就会走的。可这一次，她却失算了，门外的敲门声十分持久，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不知过了多久，钟嫣终于忍不下去这烦人的敲门声了，每敲一次门，都仿佛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十分难受。拉开门，钟*着眼眶，恶狠狠的瞪着门外的人，看见了那人的正脸，却又突然怂了下去。郭崇山站在门外，敲门的手还举在空中，见她开门，终于松了口气。“你再晚点开门，我就要踹开门进去救人了。”

钟嫣一怔，没有听懂郭崇山的意思。“以你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就算从我离开大堂开始你就返回，不论是上吊还是割腕自杀，最少都还需要两分钟才能出现濒死的状态，我怕你想不开，所以来看看。”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郭崇山挑眉：“我可以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