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赢了十几局，大副现在心情很好，完全没有之前的阴沉。“那我可问了。”
看着一脸骄傲的大副，郭崇山冷笑：“你为什么要炸死船长？”
“因为……”大副顺嘴就要说下去，却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你说什么？炸死船长？这可不是小事情，你不要乱说啊。”
“乱说？你刚才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啊，船副大人，而且，我们刚刚可说好了，不准骗人的。”
大副眉头紧锁，眼中一片阴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差这件事情？”
郭崇山歪着头：“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单纯感兴趣而已呢。”
大副定定的看着他，微微皱眉。“好，我告诉你，他害死了我的兄弟，所以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兄弟报仇。”
“那为什么是机控室？他总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害死其他人？”
大副靠在椅背上，倨傲的看着郭崇山。“以为机控室里有他设下的装置，除了他，没人能改变机控室里的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俯身，双手支在桌子上。“你知道么？这艘船从港口开到这里，正常只需要五天时间，这还算上向导指路的前提下。”
“可他呢？为了省油，为了给他自己省钱，五天的路程硬要走上十天，每次都是这样，遇见暴风雨，他也不会活动，但只要船只受损，别说外面下雨，就是外面下刀子，他也会把人赶出去，为他卖命。”
“这种人，我凭什么不杀他？”
郭崇山微微皱眉、从大副的表情来看，他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想杀了这艘船的船长，在说起他自己的兄弟时候，他眼中的悲伤和愤怒，也都是真实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哪里有一处漏洞，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处漏洞，能导致多少事情，他无法预料，也不希望预料到。“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给他卖命？”
大副似乎是被郭崇山的话干扰到了情绪，从桌子下摸出一瓶洋酒，胡乱倒进嘴里。听见他的问题，大副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合同。”
“上他船的人，基本上都欠着债，有人欠着房子，有人欠着钱，他出价很高，让很多人无法拒绝，当然，他的价格，在这艘船上比起来，就显得十分不合理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炸死了他，整艘船上没人难过的原因。”
“我们也想过跳槽，但是没人能跳走，之前有一个人想要离开，被他因为合同问题告的倾家荡产，所以我们都走不了。”
看着大副扔出来的合同，郭崇山微微皱眉。合同上，确实玩了很多文字游戏。这船上大部分人，甚至绝大部分人，都属于文盲的行列。这里面的文字游戏，就连郭崇山自己，要不是仔细辨认，他也无法分辨清楚。这些人阴沟翻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着大副从长桌起身，斜靠在长桌上，打了个酒嗝。“老弟，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玩牌，你就是故意来套我话的，咱们也不用弄着弯弯绕，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好了。”
“除了船长，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向导？”
大副一怔，挑眉想了一会：“我没想杀他，他自己找死凑过去的，我也没办法。”
“没事了，我想问的都问完了。”
见郭崇山没话说，大副反倒来了兴致。“老弟，我看你也不想好人，我虽然没见过部队的人什么样，但齐河那小子我可是见过，一身的戾气，难看死了，可我那天看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戾气呢？”
“为什么要有那种东西？”
郭崇山不解：“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他一样，以杀人为乐吧？”
“难道不是？我看你那天杀的挺来劲呢。”
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副的神情反而大条了起来，砰一下将酒瓶砸在桌子上：“来，跟哥哥说说，为什么？”
郭崇山微微皱眉：“你确定要听？”
“要听！”
郭崇山点点头，缓缓开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口渴，面前摆着一个易拉罐装的凉水，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拉开拉环就喝呗。”
大副不解：“你这不糊弄人呢吗？”
“我可不是糊弄你。”
郭崇山笑笑：“你说的没错，拉开拉环就能喝到水，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拉这个易拉罐的铁环？”
“因为我要喝水啊。”
大副一拍巴掌，完美的将自己代入到了这个口渴的人之中。“对，就是因为我要喝水，所以，拉来拉环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件很普通，却必须做的事情。”
“同理，如果外面都是你的人，而我又想进来杀你，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水，而他们，就是拉环。”
大副愣了半天，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你说这不对，那我要是不喝呢？或者，换个地方喝不就行了？”
难得的，郭崇山没有嫌弃这个酒鬼，反而更加认真的解释道.“你觉得易拉罐这个形容不贴切，对吧？那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如果说，你是一粒米，而我是个人，我饿了，就把你舀出来洗干净，扔进电饭锅里煮熟，然后吃掉，那请问，我会不会有负罪感呢？”
大副又愣了半天：“不会。”
“这就对了，猛虎食人，腹中饥饿而已，你说理由？没有，只是因为饿。”
“而齐河不同，他不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他身上，就会有你所说的戾气。”
大副许久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了。多谢*解惑了。”
郭崇山摆摆手，示意无事。“大哥你既然问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
大副不解挑眉。“有人感受的是喝水的感觉，而有的人，却偏爱于破坏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