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就是可靠。“我从小带着的毛病,好生休养便无大碍。只是近来操劳了点,感觉气血两虚的很。我又想着从前的大夫的叮嘱,便不敢耽误。这有张我的药方,不知上面的药,这里可都有?”
许温听得这温柔的回答是怎么回事,不禁呆呆看去。平日里这钧少虽说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像泼妇一般,但这么温柔一面,还真是难得一见。这便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年轻的大夫,不由得,暗暗吐槽一句,这看脸的女人……的确,那大夫的确是个相貌非凡的人。白大夫看了两遍,心中甚有疑虑,再看向那姑娘时,便都明白了。“虽说是旧疾,但万一有新的情况还是要注意,这药方也是从前的,不好直接抓了吃。今日恰好家师在,姑娘是否方便随我入内堂,请家师诊上一脉?”
筠琦倒是有些欣慰,这个人果真是厉害。“那你就在此等我,记得打听一下,那个杨家丫鬟买的药的作用。”
筠琦起身时,压低声音,向他吩咐了一句。许温虽是诧异,但并没有问出来。如果这样就好了,那刚才何必多此一举看人家的药方?“姑娘请。”
白大夫也是个温柔的男子,一言一行真是难得的谦谦有礼。那内堂里,几乎处处都有草药的味道,淡淡的,但也有浓郁的花香。大概是醉心一处雕像的精美,不觉间就到了地方。“姑娘请坐。”
白大夫很客气的先邀她坐下,而后向他师傅缓缓走去,耳语几句,又将药方递了过去。这房间明亮宽敞,视野也不错。那个白大夫的师傅,银丝染了岁月,镌刻的也是一种态度。坐在那里,觉得甚是和蔼可亲。两人只说了片刻,那一脸慈祥的老大夫便朝她笑了笑:“老夫姓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啊?”
“我姓阮。”
筠琦见杜大夫拿出枕巾,便很自然的伸手过去。其实在杜大夫和白大夫眼里,这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是就那张药方而言,太让人不可思议,让人心疼她了。“阮姑娘说自己姓阮,又带着这张药方,老夫能不能这样认为,阮姑娘就是书生大人的徒弟,都南阮家的后代,阮筠琦姑娘?”
杜大夫凭着一张药方,和他的诊脉结果,便确定了她的身份。筠琦浅浅一笑,点了点头。“我辈分小,唤筠琦便可。”
这药方在她肃清了体内的七残金毒后,便邀邢志徽同蓬一然一起,仔细研究后,以胡黔的名义,将它广为流传至各个优秀的大夫手中。迄今为止,她的确是唯一一个中了七残金毒后活着且解了毒的。“听闻筠琦你受过胡院傅的指导,那你对自己的现状有什么见解呢?”
杜大夫其实很痴心医术的研究,凭他这个弟子可以一眼认出这药方,便晓得他教出来的徒弟也非同一般。只是筠琦有些汗颜,当初若不是为了解毒,是不会受胡黔前辈的指教。这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而她却没有珍惜。只得干干的笑了两声,又望了望白大夫:“这便惭愧了,我所学本就不是医理,虽得胡前辈的指导,终究不能对自己的情况作出判断。只是前辈当初提醒过我,他日七残金毒肃清之后,如未能很好调养,体质本虚,阴阳失调,平衡大乱,尚可能再危及性命。师傅将我细心呵护多年,不想这样白白死去惹得他伤心,这才偷偷出来。也多谢刚才白大夫的体谅。”
这一刻,饱经沧桑的杜大夫看出来了她眼里的恐惧和背负了太多的压抑。筠琦活下来本就不易,除了掺杂仇恨,更多是很多人拼命守护下得以安生。她活着,不仅仅是阮筠琦要活下去。“筠琦啊,老夫罗嗦一句,你有太多的情绪,藏在这看似冷漠、看似不在乎的面孔之下,殊不知,调养再好,也是无用。”
杜大夫以为,几日连番操劳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病因还在她的情绪之上。摇了摇头,这身上的病痛也许好治,这心病只得靠她自己熬过去呀。白大夫倒是愣愣的看了一眼这个明明看起来就很是阳光的姑娘:“想来你身边的人都很温柔,你不想让他们失望吧。”
筠琦无力反驳,这些话对也对,也有不对。只是在大夫面前,她也不想辩驳什么大道理。一手撑着下巴,望着俊俏的白大夫笑了笑:“等相原这案子破了,我会和师傅一起寄情山水,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在记忆的深处,她知道自己是个本性豁达的女子,爱憎分明,多半像父亲,也因为师傅的耳濡目染。只是别人眼里的她,大抵是个柔弱的姑娘,怎么会不因为那些悲痛而影响病情呢?筠琦是理解的,只是浅浅的回应了一下。杜大夫因为她这句话,掩不住的笑意,只一味摇头笑而不语。白大夫也只当她年幼无知,并未细思。“这最初的药方大概也只有你会调整,老夫就不干扰你的判断了。这上面的药呢,店里都有,易儿,多关照一下筠琦。”
杜大夫客气了番,也是对于筠琦的肯定,便起身送了她出去。筠琦对此倒是乐于接受,想必外面那个也该等不及了。三人从内堂,便见许温急切的迎了上来:“公子,那边来消息了。”
这一脸迫切的兴奋,想来是杨如棋出动了。心下不禁一喜,便回身向两位大夫致谢:“多谢两位大夫,今日恐怕还要麻烦白大夫差人将药送去衙门。还有要事,这便告辞。”
当下急急忙忙的跟着许温离开,若是此去有大收获,倒是不辜负她这一场虚弱了。“师傅,这姑娘的底子不好,让人好生担忧啊。”
白易望着阮筠琦那单薄的背影,那种形象好像也形容不出。杜大夫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又回了内堂之中。“杨如棋和李常云见面了?”
出了药铺,她连忙向许温询问。许温却是一边赶路,又一边满是疑惑的看着筠琦:“公子,你的身体?”
虽然白易的话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许温还有些担心罢了。筠琦只摇摇头,便加快了脚程。趁着她心情大好的时候,干劲十足顺势解决下去。至于心情大好的原因……当看见几个衙门里眼熟的人,悄悄躲在这家茶楼的二层时,筠琦竟没有想到,这个杨如棋竟然公然将李常云约在了外面?“里面情况如何,有没有乔装进去偷听?”
筠琦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当年的事情很严重,否则不会这样一吓就跑来找李常云这个老狐狸商量的。如果不尽快,李常云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那个送茶水的伙计是三儿的哥哥,我们已经让他帮忙偷听去了。”
沈捕头低声向她汇报着,一边也在仔细的观察周围,生怕出了岔子。这一桌,唯有她一个人喝茶喝的很是悠闲,还不时的打量打量周围的人群。“大人……”三儿的哥哥悄悄的走了出来,将沈捕头拉了过去耳语了许久,沈捕头的眉头是皱了又皱,最后让他走了。筠琦看他这复杂的表情,甚是有趣:“说了什么,你这么个表情?”
沈捕头按着伙计的原话,告知了她。筠琦也是半天一疑惑,半天一惊讶。“唉,我以为李常云的狡猾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高估了。”
放下茶杯,直接站起,“别耗着了,直接进去吧。凭他们那点本事,斗不过我的。”
筠琦一声令下,所有等待的人齐刷刷飞快的破门而入。这个气势很足,想必那二人定是第一时间就慌了神。最终将里面二位不明所以的人,“请”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