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场长身体可还好？”

入座之后，张俊平和赵玉龙聊起家常。　　“张场长一直都很注意锻炼身体，虽然五十多了，可比我折四十岁的人，身体还要好。”

赵玉龙轻声回答道。　　“那就好啊！上次见面就感觉，张场长特别的精神。　　那种精气神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应该有的，倒像是三十来岁的壮年。”

张俊平笑着捧了张场长一句。　　和赵玉龙聊天，却去捧张场长，这就是情商。　　赵玉龙能跟着来押车收款，必然是张场长的亲信心腹。　　初次见面，张俊平要是去捧赵玉龙，有些尴尬，也掉价。　　张场长论级别，也是正处级干部，比张俊平高半格，年龄又比张俊平大一倍。　　因此，当着赵玉龙的面，去捧张场长，能很大程度上引起共鸣，还不会自掉身价。　　“张科长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我们场长那真是一点不输年轻人，经常跟着保卫科的进行野外拉练。”

张俊平的话让赵玉龙大感亲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中午，大家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简单的一人喝了半斤左右。　　这点酒，在东北老爷们看来，也就是润润嗓子。　　吃完饭，把赵玉龙三人让到会客室喝茶，休息。　　张俊平则和李开河回到他的办公室，开始算账。　　李开河已经全部清点完成。　　“兄弟，这是清单，你还要我不要验一下货？”

“李哥，你这不是打脸吗？我还能信不过你？”

“东西都在仓库里，你随时都可以安排人来提货。”

“谢谢李哥了。　　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当初说好一人一半，你负责运输，我负责联系货源。　　这里的货，除了红参，其他的咱兄弟俩一人一半没意见吧？”

张俊平拿着清单，冲李开河笑着问道。　　“没问题！”

李开河开心的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因为他家那个败家娘们，因为杨莹的事，他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他在轧钢厂虽然很强势，说一言九鼎也不为过。　　可也不是没有敌人，没有竞争者。　　知道，大家知道争不过他，所以暂时偃旗息鼓。　　这一次，闹出杨莹的事来，固然有他媳妇被人挑拨，到厂里来闹事。　　可背后也有一些人的影子，在那煽风点火。　　要不是，他果断把杨莹送出去，还不知道闹出多少乱子。　　现在，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议论他。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活动。　　现在，有了这一百吨大米，一百五十吨面粉，十吨豆油，还有二百吨各色山货。　　一切阴谋诡计，在煌煌大势之下，都将灰飞烟灭。　　什么是煌煌大势？　　民心！　　工人才不会关心你领导和谁睡觉了，反正不是自己老婆就行。　　只会暗自羡慕。　　他们关心的是，领导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实惠。　　国营工厂，工资都是固定的，那么看得见的好处，就是福利。　　你再清正廉洁，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实际的好处，那也是废物一个。　　无能昏庸之害尤甚于贪婪腐败。　　李开河能够给工人弄来物资，发福利，能够给大家实实在在的利益，那就是好领导。　　轧钢厂一万多职工，加上下属分厂，一共两万来人。　　一百吨大米，一百五十吨面粉，每个职工都能分到十斤大米，十五斤面粉。　　每个人还能分到一斤豆油，二十斤各色山货。　　再加上从其他兄弟弄回来的其他物资，足够所有工人过一个安静祥和又富足的新年。　　足以压下一切杂音。　　“李哥，那咱们各付各的没有问题吧？”

张俊平笑着问道。　　“没问题！兄弟，你那边要是不方便，哥哥先替你垫出来也行。”

“不用，这点钱兄弟我还拿得出来！”

张俊平笑着说道。　　张俊平一边说着，一边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一百吨优质大米，三百二十块钱一吨，一共是三万两千块钱。　　一百五十吨精白粉，三百八十块钱一吨，一共是五万七千块钱。　　十吨大豆油，一吨一千六百块钱，一共是一万六千块钱。　　各色山货，统一按照八百块钱一吨算，二百吨就是十六万。　　李哥，你那边需要支付二十六万五千块钱。”

“兄弟，这价格是不是有点便宜了？你帮了哥哥这么大的忙，哥哥不能让你白忙活！　　你全部按照市场价计算。”

李开河笑着说道。　　张俊平从东北调过来的这些大米，面粉，豆油，不仅不要票，还都比市场价低了一两分钱。　　“李哥，你看我是差那仨瓜俩枣的人吗？”

张俊平笑道。　　“得，是哥哥错了！我道歉！”

李开河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那话实在是多余。　　张俊平能够一口气吃下八十多吨红参，还会在乎那一分二分的差价？　　这次，张场长联合了好十几个农场，把他们种的参，都给张俊平发了过来。　　一共是八十四吨。　　因为今年东北一些地方遭了灾，导致人参减产，参价上涨。　　目前东北的一等红参，价格是三十二块钱一斤。　　按照当初张俊平说好的，比东北的收购价高三成，一斤就是四十一块六毛钱。　　八十四吨，那就是六百九十八万多。　　“李哥，咱们兄弟没必要说那些外道话，兄弟我现在去画店上班了。　　以后多联系，等过了年，我这边会组织一些书法家，画家的联谊活动。　　到时候，还指望李哥给我捧场呢。”

张俊平笑着说道。　　“兄弟，我还没恭喜你呢！年轻轻轻就已经步入了处级干部的行列。　　有朝一日，拆过哥哥那是肯定的。”

李开河恭维道。　　“借您吉言！”

张俊平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笑着感谢道。　　两个人算完账之后，来到会客室。　　“赵会计，刚刚我们算了一下账。　　我和李厂长两个各付各的。　　李厂长这边支付你二十六万五千块钱。　　我这边支付你七百二十五万三千八百块钱。　　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张俊平把清单交给赵玉龙说道。　　“没有问题！张科长是爽快人，我们场长也说了。　　零头就不要了，您直接付七百二十五万就行。”

赵玉龙没有去看清单，只是笑着对张俊平说道。　　这批货，多少钱，他们已经算了不下十遍。　　自然不会错。　　“这样，你们今天先安心住下来。　　晚上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咱们去吃烤鸭。　　明天你们走的时候，我再把钱给你们。　　省得那么多现金带在身上，吃饭喝酒底不痛快。”

张俊平笑着说道。　　“张科长您考虑的太周到了！就按照您说的办。”

赵玉龙笑着点头道。　　他也不担心张俊平会坑他们这批货。　　真要是担心的话，也不会张俊平一个电话，就把这近千万的货物送过来了。　　张俊平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究竟是该用外汇给张场长结算，还是直接用现金结算。　　七百万现金，用长一米二，宽七十，厚三十五的行李箱，也得装三个大行李箱。　　“对了，赵会计，不知道你们接受不接受支票？”

“支票？”

“对，我刚才想了一下，给现金的话，这么多现金，就算是全新的RMB，最少也得三个大行李箱才能装得下。　　如果是旧的，那恐怕四个大行李箱都不一定装得下。　　所以，我才问你们收不收支票。”

张俊平已经决定了，还是用外汇支付。　　在别人眼里，外汇很珍贵，可是在张俊平眼里，外汇还真不是多珍贵。　　看上去很吃亏，这个时代的汇率比较坑。　　可实际上，张俊平手里的是第三版RMB。　　不考虑他下一步在国内收购古董要用到。　　单就RMB本身来说，增长空间也非常大。　　后世，单张十元的RMB，价值在五十到一百元之间。　　要是一整捆，连号的，能卖到三十万左右。　　而张俊平手里的RMB，又恰好大部分都是连号的，小部分是散乱的旧币。　　甚至散乱旧币，还有一部分是第二版RMB，也就是收藏市场上说的大黑十。　　第二套RMB因为在六十年代就已经不再流通，银行也是只进不出，只在民间保留了很少的一部分。　　因此，第二版RMB在收藏市场上非常受欢迎，价格一直很坚挺。　　一张全新的大黑十，后世就能卖到三十万，旧币也能卖个三五万。　　所以，对张俊平来说，用外汇交易并不吃亏。　　“可以的！你们能够给支票那更好了！”

赵玉龙很爽快的答应道。　　八五六农场，终究是国有大型农场，不像一些小地方的企业，没见过世面，不敢接受支票支付。　　“我这边打算用美元支付，汇率按照一比一点五七的比例，能接受吗？　　当然了，你可以到中国银行去验票。”

张俊平又笑着问道。　　“能！肯定能了！就按照张科长说的一比一点五七的比例来计算！你给四百六十万就行了。”

赵玉龙瞬间兴奋起来。　　用美元外汇支付，别说按照一比一点五七的官方汇率，就是按照一比二，甚至一比三，他都敢直接同意。　　回去之后，张场长还只会表扬他。　　“兄弟，你要是缺钱，哥哥这边替你垫上。　　没必要用美元支付啊！　　你把美元换给哥哥，哥哥给你按照一比二点五，一比三的比例给你RMB。”

李开河在旁边眼红了。　　“李哥，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小心以后张场长以后不卖给你农副物资了。”

张俊平笑道。　　“这可是四百多万美元啊！你说你有这么多外汇，什么东西买不来？”

李开河心疼道。　　国家外汇储备连续赤字，这也导致了外汇更加的紧张，珍贵。　　“张科长，我们就要四百万就行！”

赵玉龙怕张俊平反悔，赶紧主动降价。　　“四百万？兄弟，你听哥哥的，你给我三百五万，你欠八五六农场的钱，我替你付了。”

李开河看了赵玉龙一眼，直接开口说道。　　“张科长，三百万，你只需要支付三百万美元就可以了！”

赵玉龙根本不给张俊平说话的机会，抢先开口说道。　　“我只要二百……”　　“停！打住！　　李哥，你别喊了！以后你要是真有需要外汇的地方，兄弟还能不帮你？”

张俊平赶紧止住两个人的竞价。　　最终，张俊平在赵玉龙的坚持夏，给他开了一张三百万美元的支票。　　这种外汇支票拿到中国银行就能兑换。　　其实，看上去好像八五六农场吃了亏，可实际上并不吃亏。　　三百万外汇收入，带来的zz影响，可比一千万RMB大的多。　　所以，这是一个大家都不吃亏的交易。　　张俊平带着赵玉龙到中国银行验证了支票的真伪。　　晚上，在全聚德请三个人吃了一顿烤鸭。　　张俊平长袖善舞，发挥自己的长项，直接把赵玉龙三个人喝趴下。　　当然，在喝趴下之前，张俊平还不忘叮嘱赵玉龙，明年红参交易继续。　　他依然可以用外汇支付货款。　　赵玉龙直接拍着胸脯保证，明年会给他送更多的红参过来。　　而且，不用李开河去联系车皮，车皮的事情，八五六农场自己负责搞定。　　赵玉龙还记着李开河和他争夺外汇的事情。　　张俊平又叮嘱赵玉龙，回去之后，给自己寄一份红参购买合同过来。　　赵玉龙一样是拍着胸脯保证着。　　现在，张俊平就是大爷，他说什么是什么。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开始放开了喝。　　这批红参，张俊平可没打算在国内销售。　　国内，虽然BJ和东北有一些差价，但是利润还达不到高出百分之三十的地步。　　张俊平目标市场是香江。　　他已经计划好了，让杨莹在香江注册一家贸易公司，然后该交的税交了，走正常的出口渠道去香江。　　再从香江出口到本子和东南亚去。　　几百万美元的红参，到了本子和东南亚市场上，连个泡都冒不起来。　　过去，国内的红参主要出口国是棒子国。　　可恨的棒子国，把中国的红参买回去之后，进行筛分。　　一等品充当高丽参，高价卖到欧美，本子和东南亚去。　　此等品，则是直接以中国红参的名义，低价处理。　　一方面垄断市场，一方面诋毁中国的人参。　　在国际人参市场上造成一种，中国人参都是低等货，是残次品这样一个概念。　　张俊平现在做的就是打破棒子国的垄断，让中国人参以本来面目出现在国际市场上。　　第二天，把赵玉龙三人送上火车之后，张俊平开始联系各个合作伙伴，到轧钢厂去拉年货。　　当然，也忘不了自己。　　打完电话，张俊平计算了一下手里还剩下的物资，把鲁国忠叫到办公室。　　“老鲁，你带上小夏去供销社，买五百个五斤装的塑料桶回来。　　然后到街道上找一批临时工，帮咱们把塑料桶刷干净。”

“张店长，买这么多塑料桶干什么？”

鲁国忠疑惑的问道。　　“明天小年，给大家伙发福利。　　豆油都是直接用二百斤的大铁桶装的，你不得分开啊？”

张俊平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鲁国忠一听是发豆油，高兴的答应一声跑去买塑料桶。　　张俊平又在纸上写写画画，拿着从财务科借来的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遍。　　最终确定下来发放福利的数量。　　每人二十斤大米，二十斤面粉，五斤豆油，五斤猪肉，五斤羊肉，五斤木耳，五斤干蘑菇，十斤干果，一坨带鱼，十斤梭子蟹，五斤对虾，五米棉布。　　带鱼因为他手里的都是一坨一坨的，也懒得去分，干脆直接一人一坨。　　这么一算也是十二样了，而是数量在这个年代，决定属于豪放级别的。　　一般工厂，能发个二三斤大米，四五斤面粉，职工就已经很满足了。　　张俊平给他们发这些，能让画店的职工晚上做梦笑醒。　　等领完东西，画店谁说了算，那就不一定了。　　就这，张俊平手里还剩下十好几吨大米和面粉。　　要不是张俊平怕太高调，都想大米面粉直接按袋发。　　计算完之后，张俊平又重新誊抄了一遍，才拿着去找老店长。　　“吴老，这是我列的一个咱们过年福利清单，您看一下。”

张俊平把福利清单交给老店长。　　“这么多？”

老店长看到密密麻麻的福利清单吓了一跳。　　“小张，这些物资，你都能弄到？”

“吴老，其中一部分物资就在轧钢厂的仓库里存放着，随时可以去拉。　　带鱼、梭子蟹，对虾也都随时可以送过来。　　猪肉，羊肉，只要咱们定下来什么时候要，那边就什么时候杀了给送过来。”

张俊平笑着说道。　　“唉！后生可畏啊！　　看了你这个清单，我感觉我老头子在画店这么多年，真是愧对大家啊！”

老店长叹了口气说道。　　“吴老，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国家物资供应逐渐的丰富起来，我才能弄到这么多物资。　　要是放到几年前，打死我，我也弄不到这么多东西啊！”

知道老店长这是心里有想法，张俊平赶紧笑着解释道。　　“另外，吴老，我给大家发这么多福利，不是为了出风头。　　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知道，咱们画店福利好，待遇好。　　这也是为年后的计划铺路。　　市里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咱们的计划。　　只是一些细节还在商讨。　　但是，咱们不能等着，得行动起来。　　把咱们画店的福利提的高高的，就是为了吸引人才。　　一旦计划开始，咱们这些人可远远不够，需要大量懂艺术，有见识的人才加入到咱们的队伍里来。　　如何吸引人才？　　不能光靠讲理想，还要讲现实。　　我们未来从事的行业，本来就是一个墨香和铜臭并存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