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走后,唐门校长办公室里除铁放山只剩下六个人,分别是:杨烈、唐妙兴、张旺、唐秋山、唐听风、唐观海。 他们是唐门武术学校的领导班子,也是唐门如今辈分最大的一批人。 铁放山也不含糊,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说来。 三年前铁放山一边执行任务,一边也在奋力寻找能引发整个唐门变革的东西,项目当中也包括甲申“八奇技”在内的多种功法秘籍。 他搜寻多时,总算得到两个较为靠谱的消息——三十六贼中的张怀义总在山东、津沽一带露面;还有神农架的百草洼有一味名叫“断肠草”的天下至毒。 铁放山去山东走寻张怀义无果,最终深入神农架原始森林,一路波折,打过保护动物,杀过未知物种。在他穿过冷洞到达百草洼时甚至双脚被冻废……哪知这传说中的百草洼其实早已是一个普通沼泽地,只有一个倒霉但武功高强的和尚被灵蟾困在这里。 讲到这里,唐门的众位名宿都沉默了,铁放山自己不说,但他们还能不知道这一路经历的艰难险阻——神农架原始森林深处,是人类的禁区;张怀义,更是异人界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角色。铁放山孤身一人去做这些事情,已经超越他们很远。 “那悯众和尚当真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唐妙兴面不改色,回头瞥了一眼杨烈,“当今武僧当属少林寺的解空和尚最为了得,你觉得和他比起如何?”
铁放山认真道:“单论武学境界……我以为,这世上恐怕只有龙虎山的那位能与之相较——嗯,我听唐牧之讲,天通道人去年还收了徒弟,状态很好么。”
“老天师么……算了,放山,你继续讲下去吧。”
杨烈摆摆手,佛门凭空多出一位高手对唐门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现在要周旋的是哪都通和王吕二家,要打压的是一气流、自然功这些从甲申开始就一直上蹿下跳的门派……道门和佛家,或许和四家有很深的纠葛,但向来与唐门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 “门长之前没讲错……好在神农架这一趟没有白来,我到底还是得到了一些东西。”
铁放山说着,从袍子里取出一样巴掌大的物件。 众人凝神屏息,抬眼看去,只见铁放山手掌中落着一只古怪的鸟! 这鸟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奇的是它全身连羽毛都是透明的,浑身只稍稍带一点淡绿色,长而细的喙,如鸽子蛋般洁白。铁放山将它的腹部翻到上面,众人能看到鸟身体内的结构和组织。 杨烈等人不说话,等着铁放山为他们讲解一番。 铁放山难掩心中的喜悦:“这就是神农氏的孙女!”
众人一楞,都没明白铁放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铁放山便为众人回顾神农尝百草的故事: 神农的女儿花蕊公主病后,神农抓了草根、树皮等十二味药材让她吃下。花蕊公主吃了神农的药,没一会儿就生下一只小鸟。这小鸟通人性,便飞到地里寻找神农。 神农细看这小鸟,浑身翠绿,透明,连肚里的肠肚物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神农欢喜便将这鸟换作花蕊鸟。回到家后,神农又把花蕊公主吃过的十二味药分开在锅里熬。熬一味,喂小鸟一味,一边喂,一边看,看这味药到小鸟肚里往哪走,有什么变化。自己再亲口尝一尝,体会这味药的功效。十二味药喂完尝遍,一共走了手足三阴三阳十二经脉。 神农托着这只花蕊鸟尝遍百草,观察体会它们在身子里各走哪一经,各是何性,各治何病。可哪一味都只在十二经脉里打圈圈,超不出。天长日久,神农就制定了人体的十二经脉和《本草经》。后来花蕊鸟吞吃全冠虫而死,神农也在小北顶两边的百草洼,误尝了断肠草死去了。 …… 故事讲罢,唐门校长办公室的各位都面色古怪。杨烈理了理西服领口,问道:“所以……你手上拿的便是那‘花蕊鸟’?”
“这是它的后人也说不定……不过这并不重要。这鸟尸是我在百草洼西北山顶的神农像上取下的,就被石浆包裹着立在神农石像的左臂上,不知过去多少年了,还栩栩如生。我取下这东西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它服食的‘全冠虫’,这‘全冠虫’能毒死花蕊鸟,想来也十分不凡,只可惜我仔细观察过鸟喙或是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那毒虫……只是这花蕊鸟的‘水晶肚’让我突发奇想,若是能习得一门‘观’法,能看透人的皮肉筋骨,直接观察到人的十二经脉就好了,以后教弟子练习毒功也不必胆战心惊。”
此言一出,张旺等人喜出望外,只有杨烈还十分镇定。毒功是唐门立门的根本,从古至今多少年来门内的优秀弟子因为一时的急功近利,遭到反噬——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将遭到反噬的身体部位直接砍断;更严重者当场暴毙……如果弟子练习毒功之时,师长能用肉眼观察到他经脉异常,那毒功的风险便会大大减小! “师弟,莫非你找到了这样的法门吗?”
唐妙兴迫不及待地问道。 杨烈退隐之心渐起,唐妙兴现在作为副校长,管理内门大大小小事务的同时,对唐门的未来有着深深的忧虑,若是观法的出现能降低修炼毒功的风险,那将是唐门向上的契机。 铁放山长出一口气,笑道:“我已然练成了!”
在场的六人当中,只有杨烈看上去毫无波澜,他冷静分析道:“观法……这是内修的东西,莫非是你说的那位悯众和尚悟得的?”
铁放山点点头,“我观察花蕊鸟的脏器经脉后,时常有所收获,每次与悯众攀谈,他总想叫我放过这花蕊鸟……他真是个奇人,在那暖洞旁边静坐多日,最终悟得了不少东西,我便是依靠着他的经验习得了这门观法——明。”
而后他眼神一凝,审视了一圈众人。 “妙兴师兄……最近身体是有些毛病吧,手阳明大肠经行炁出了差错,我虽不懂中医,但现在看得却是一清二楚。”
唐妙兴点头,右手伸出顺了顺胸口,“近来是有些胸闷……这观法练起来难么?”
铁放山道:“观法都一样,清净的人修炼起来一日千里,杂念一多就处处受阻……啊,对了,我想起了唐牧之……唐媛的儿子居然被你们接来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