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使了个心眼,骗的小樱跟她一起骑马,马儿跑的欢,身边又有护卫相守,小樱无奈的配合她,让她尽情的玩一会儿。水夭跟羽无心在前面,青柠想要追上去,小樱握紧缰绳,驱马前进。穆九驾着马车,跟在后面。除了马跑的快了点,暂时没发现其他的危险。穆云兮听到他的回禀,撩起帘子,看到纵马疾驰的青柠郡主后,直觉不好,“穆九,这是什么地方?”
一边山坳森森,另一边是断崖。这里地处赫兰郡和清水镇的中央,旁边的山体上不时地有断岩露出,像老虎嘴里的牙齿,是以得名黑虎崖。黑虎崖还有个传闻。三百年前,这片大地还是大漠朝的天下,大漠朝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后期,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能人异士揭竿而起。大漠朝三分天下,北魏,西梁,南蜀三国鼎立,在不断的战乱中划定疆域,分区而治。其中,最为著名的一场战役就是在黑虎崖发生的。那一年,大漠朝的名将死守黑虎崖,凭借着天然的地势,挡住了西梁军队的脚步。西梁的高祖命人火攻,一时间,黑虎崖成了火炉,到处都是烧焦的树木和焦土,为了黑虎崖上的无辜百姓,大漠名将投降了西梁,并在狱中结束了性命。后来,这里经常无缘无故起火,百姓们都远离这里。黑虎崖,成了禁地。如果不是水夭和羽无心打赌,他们会走另一边。“不好,穆九,快带他们离开,有危险!”
穆云兮忽然道。穆九不敢多问,当即下令全速前进,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山顶上浓烟滚滚,几个巨大的火从山坳里冒出来,干枯的树枝和乱草,一遇火花,瞬间点燃,发出“嗤嗤”的声响,山上的岩土也被烧红了,须臾,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往下滚,所到之处,全是灰烬,零星的火花溅落在沿途,干枯的落叶杂草跟着燃烧起来,火球砸到地面上,马嘶,人起,熏得睁不开眼。其中的一个火球,在离青柠不远的地方滚落,马受惊,她们两个被甩了出去。山上的碎石被火球滚落时震的乱飞。小樱挡在青柠身前,碎石尽数砸在她身上,背部的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住,喉咙里传来阵阵血腥,被她强行咽下。“小樱,你闪开——”青柠落地时,受伤的脚崴了一下,站不起来,听到小樱的闷哼声,知道她伤的不轻,命令道,“闪开!”
“郡主……”小樱刚开口,就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强大的意志支撑着,她才没倒下。护卫们赶到,护在青柠周围,帮她打落飞过来的碎石。穆云兮被隔在火球之外,马车过不去,不知道前面的情形,马车外,箭矢横飞,前进不得。水夭和羽无心也被突如其来的火球挡住了视线,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俩人双双弃了马,飞身进去,在密集的落石和箭矢中穿梭。青柠坐在地上,抱着小樱,泪流满面,“小樱,你醒醒!”
“郡主,奴婢没事……不要哭……”小樱的声音很虚弱,背后濡湿一片,青柠透过破碎的衫裙看到里面已经血肉模糊了,心酸的不行。“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青柠自责不已,后悔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几乎将她吞噬。“不,不是的,即使郡主没有骑马,那些人也会想方设法的行刺,躲不掉的……咳……”小樱说着,又咳出血来。“你不要说话了,等二哥过来,我们带你去找郎中,你会没事的。”
青柠用袖子擦掉小樱唇角的血,一遍遍的重复,“你会没事的,二哥一定会救你的……”“郡主,奴婢的身体自己知道,奴婢怕是不行了,不能再陪在郡主身边了,郡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小樱说着,气息弱了下去,嘴唇轻轻的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她只得闭上眼睛休息。青柠一下哭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二哥……二哥——”场面太过嘈乱,青柠的声音被掩盖住,羽无心根本没有听见,他只能远远的看到青柠被护卫们护在中间,似乎受了伤。山上的碎石不断,火花四溅,山坳里再次出现巨大的火球。他们的马受惊跑了,人力无法抵抗火球,再次滚落的话,他们也会被烤焦。“保护郡主!”
水夭说完,飞身而上,迎着风,冲向了火球。羽无心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一眼,冲向青柠。焉的,一支利箭对准了青柠的后心,在羽无心冲过去的刹那,箭矢飞了过来,他来不及施救,眼瞅着那支利箭射中青柠的后心,羽无心大叫,“青柠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樱突地睁开了眼睛,将青柠推开。“哧——”箭入肉的声音,小樱被箭矢的力量震得后退一丈,那支箭稳稳的插在了她的胸口,鲜血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瞪大的眼睛里瞳孔慢慢的散了,直到瞳孔散尽,她僵硬的身体才缓缓的倒了下去。“不——”青柠声嘶惨烈,泪流成河,“小樱——”隔着密密麻麻的碎石和尘土,青柠仿佛看到了初见小樱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五岁,小樱也只有五岁,被父王带回来,领到她面前,跟她说,以后这就是她的贴身侍婢了。当时,她为了扬威,带着小樱到了帐篷外的草原上,跟她比骑马。小樱闷不吭声,她还以为她害怕了,毕竟才只有五岁,她的骑马可是威烈大将军教的,小樱只是个牧民的孩子,肯定不如她。就在她洋洋自得的目光里,小樱静静的爬上马,动作行云流水,无比娴熟。青柠惊讶的看着她转过身来,不卑不亢的说,“郡主,开始吧?”
毫无疑问,青柠输了,那会儿她才知道,这个叫小樱的婢女,骑术比她强了不止百倍,一点花架子都没有,一招一式,全是实打实的好把式。小樱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婢女,一直陪伴她到现在。从小长大的情意,还有小樱不经意间流露的坚强,都让青柠莫名的依赖她,现在,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和任性,小樱丧命于此,愧疚和悔恨涌上心头,呕的她心里全是血。战斗却没有因为小樱的死终止,反而愈演愈烈。对方似乎存了必死之心,不杀死青柠,绝不罢手。水夭飞身而上,跳上山坳,长剑一挥,斩碎一只火球,花火沾到黑衣人身上,竟不沾衣,掉了下来,他们的衣服是特质的!“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他们的衣服是用玄冰丝做成的,不怕水,不惧火,刀枪不入,想办法将他们的面罩打下来,他们的命门在脸上!”
穆云兮不知何时上来了,一面用玄冰凝成屏障挡住下落的火球,一面提醒水夭,“用银针戳他们眼睛!”
“这个容易!”
水夭纵身一跃,内里凝于指尖,手中的银针天女散花般撒了出去,带着雷霆之势,直逼他们的眼睛,黑衣人大惊,忙着护眼睛后退,这个当口,穆云兮足以将火球上的火熄灭。没了火的火球,就没了杀伤力,穆云兮将它们冻结在山坳里。黑衣人没了有利的地势,没有得力的武器,根本不是水夭和穆云兮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打的屁滚尿流。他们的衣服虽然不怕水,不怕火,却跟穆云兮的玄力相融。“他们这么喜欢在山坳里伤人,那就让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水夭冲穆云兮狡邪的一笑。穆云兮冷寂的脸上划过一抹无奈,“就依你所言!”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黑衣人仗着身上的玄冰衣,有恃无恐,最终也毁在了他们自以为是上,穆云兮激发了他们身上的玄冰力,将他们像火球一样,凝成冰雕,永远的留在了黑虎山的山坳里。打斗声没有了,羽无心没有追上那个射箭的人,折身回来,看到青柠抱着小樱,两眼无神,一众护卫不敢上前,只等他来。“青柠,小樱已经去了,你先放开她,我们带她回去,好吗?”
青柠抬脸,看着羽无心像是陌生人般,“你胡说,小樱没有死,她没有死!”
羽无心没有办法,将目光移向水夭,“你们同是女子,你去劝劝她吧。”
“你是她二哥,都不能劝动她,我就更不可能了。”
水夭看了看青柠,心有不忍,“我只能试试。”
还没等她走近,青柠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生生的逼住了她的脚步,“都怨你,如果不是你跟二哥比赛马,我又怎么会骗小樱跟我出来骑马?水夭,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青柠!休得胡言!”
羽无心当即呵斥她,“小樱之死,只是意外,与妖妖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护着她!”
青柠目光冷冽的扫过穆云兮的脸,“你也会责怪我对吧?你们所有的人都会护着她,责怪我,是不是?”
穆云兮刚要回答,水夭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对着青柠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拉着羽无心赛马,不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