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祠堂塌了,外面进不去,等大家将入口凿开,已经是十天后了,谁也不知道穆云兮是怎么过的这十天,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他竟奇迹般的活着。再后来,宫里流传出一个谣言,说穆云兮是个煞星,克父克母。穆云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得不到父皇的疼爱,甚至都不能见父皇一面,唯独他,可以独享父爱。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快乐的,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就像现在一样,他用一个镯子,轻而易举的将哥哥们静心准备的一切砸的粉碎,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哥哥们一定恨死他了吧?七哥呢,他是怎么想的?消息传到雁门关的时候,穆云兮书房里的灯亮了一晚上,他想起了那个从五岁开始再也不和他亲近的弟弟,想起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却推到他身上,想起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去得到别人挤破了脑袋也得不到的父爱……听到他要当太子,穆云兮心里更多的感受是心疼。小的时候,他特别希望别人的关注,总是闯祸,父皇格外的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忽然沉寂下来,不再惹事,除了上朝就是窝在府里,连他去探望也会吃闭门羹,所有的往来都被他刻意的拒绝。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穆云兮以为他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会在储君确立前,一直沉寂下去,孰料,他一出手就瓦解了父皇对所有皇子的信任。原来,他的沉寂,并不是外表看到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在暗暗的用功,那些纷乱复杂的争斗,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阿隆,你可知道,这么早冒头,会招惹更多的是非,所有的皇子都会将矛头对准他的!天亮的时候,他才挪动了一下身子,对着门外喊了声“穆九!”
“在!”
穆九推门进来,领命。“多派些人手,在隆王府周围,暗中保护,近日或许会有人对他不利。”
“是!”
穆九微微感叹,殿下是将九殿下放在手心里疼,九殿下一直不领情,甚至还陷害殿下,这对兄弟的隔阂,何时才能消除啊。尽管黑夜很漫长,白天还是在众人的不情愿中来了。今日是立储的日子,一大早文武百官就来到了宫门外,等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圣意难测,皇子们之间争储陷入了僵局。九皇子穆云隆的马车在最后面,他一直没下车,听着外面的议论,唇角一直弯着。顾御史朝他的马车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其余人,更多的是嘲弄和蔑视,即使他快要坐上储君之位了,他们对他也没有多少恭敬。皇子们的马车陆续的跟了过来,见到穆云隆的时候,厌恶都不加掩饰。穆云隆也不在乎,这样的目光,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尤其是母妃死后。宫门开,文武百官和众皇子沿着长长的甬道,陆续进来,洁白整齐的石板地面,擦的光亮,都能照出人的影子。龙纹雕刻的石柱,威严的立在两旁,御林军五步一个,笔直的站在两边。今日的皇宫似乎有些不一样,又似乎跟往常一样。大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许是今天心情也有关吧。众人坐好,西梁帝万众瞩目中缓缓而来。皇上的朝服都换了新的。细心的文武百官很快发现了这细微的不同,大家心里都在猜测,今日真的要立穆云隆为太子吗?虽然早些年的那些事情都被压了下来,还有些被穆云兮承担下来,大家却心知肚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这位九殿下穆云隆做的。就连那次祠堂坍塌,也是他做的。那日有人看到穆云隆从祠堂经过,不久祠堂就塌了。虽然对外宣称,那祠堂是年久失修才坍塌的,众人心里明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许多快要淡忘的事情,今日看到穆云隆的时候,忽的都记起来了,那么清晰。西梁帝在龙椅上坐稳,大监高声道:“上朝——”文武百官俯首,“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卿平身,今日有何事?”
例行的公事处理完后,西梁帝并未宣布立储之事,众臣心里不踏实,陆恒上前一步,福了福身,“皇上,三日前说今日宣布立储之事,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内务府对皇子月例钱分布不均的事,毕竟是家务事,不能公开放在朝堂上说。那天之后,好几波大臣跑到御书房当说客,都在说穆云隆怎么怎么不合适,一个连月钱都被欺压了这么多年的皇子,还能指望他带领西梁走向繁荣吗?西梁帝听了他们的话苦笑不得,这群只知道谋私利的门阀豪族,什么时候立场这么一致了?“不知众卿家心目中的人选是哪一位皇子?”
陆恒看了看他人,当先开口,“自古储君都是立长立贤,皇长子穆云朔,德才兼备,为人宽厚,臣觉得,应该推选皇长子为储君。”
陆恒一开口,众臣开始活跃起来,除了七皇子穆云兮和九皇子穆云隆,其余皇子在众臣的眼里,都是德才兼备,是可以拯救西梁未来的人。顾御史看了西梁帝一眼,又看了穆云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七皇子穆云兮为国家为百姓付出良多,至今还坚守在西北边境,这一仗更是差点牺牲性命,怎奈朝中庸人扰政,更多的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只顾自己的权势,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西梁的风气是怎么了?付出的,勤勤恳恳的,遭到弹劾,那些终日里将所有的能耐都用在你争我斗上的皇子,在百官的眼里,竟是德才兼备?!这是个什么世道?他已经看不透了。“顾爱卿,你觉得朕立谁合适?”
西梁帝见他没有出声,将目光投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