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严肃的吩咐顾焱,“陆恒是个奸诈小人,无论如何都不要跟他沾上边,这种人,一旦跟他沾上,就甩不掉了,不死不休。”
顾焱是个聪明人,怎能不知陆恒的把戏,眼下储君新立,根基未稳,皇上身体日渐羸弱,他们自然蠢蠢欲动,想要拥立大皇子上位,这个时候,想要拉拢顾家,目的不纯呐!“父亲一直想要明哲保身,这次怕是逃不了了,陆恒走了,王丞相很快就会来,两个皇子,你终究要选一个的。”
顾御史仰天长叹一声,“西梁的现状维持不了多久了,天怕是要变了。”
果不其然,陆恒走了没多久,王丞相带着补品来了顾家,顾父同样没收,安家也是,陆恒和王丞相一前一后的,说了没几句,被安亲王点破,俩人吃了瘪,各自回去了。临走前,陆恒碰到安柔师,问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安柔师无心搭理他,懒得回答。陆恒神秘的问,“若此事跟顾焱有关呢?”
“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柔师不喜欢陆恒,尤其是他那双满是精光的眼,好像不害人他就不能活似的,偏偏皇上对他还那么倚重。“此事说来话长,老夫且长话短说,郡主不会就让老夫这么站着说话吧?”
陆恒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跟这位单纯到蠢的郡主聊会儿,他心中的郁结如何舒展?安柔师看了看他,向旁边的石桌走去。陆恒理了理衣裳,挺直腰杆走了过去。初春时分,正午的阳光有些燥热,安柔师坐在阳光下,浑身晒得热乎乎的,整个人倦乏的紧,对面坐着陆恒,更是打不起半分精神来。“说吧,最好说点有吸引力的,也不枉我在这晒太阳了。”
陆恒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画纸,每张纸上都画着一幅画,他展开,递给安柔师,“郡主且看,这些地方郡主可还有印象?”
安柔师半信半疑的接过画纸,随便一翻,皱眉,“这是哪儿?破庙?”
陆恒看她不像是说谎,对密函上的内容有些动摇,“郡主真的没印象?”
安柔师反问道,“本郡主应该有印象?”
莫名其妙!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陆恒起身,“既然郡主没印象,那许是老夫弄错了,多有打扰,还望郡主见谅!”
密函上明明说,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安柔师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翻动着那些画,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安亲王得知陆恒跟安柔师聊过,赶忙走了过来,见她专注的看着什么东西,问道:“师儿,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安柔师扬了扬手里的画,“陆恒拿过来的,非要问我记不记得,真是奇怪!”
安亲王脸上的表情一僵,“能否让父王看看?”
安柔师将画纸顺着石桌推过去,“看吧,又不是什么美景,父王慢慢欣赏,我先回屋了,晒得太热。”
安亲王看着桌上的画,目光沉了下去,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安亲王还记得,那年安柔师八岁,随他进宫面圣,他有要事要跟皇上商议,就让她自己去玩,她跑到了观星阁,阴差阳错的打开了观天师的星云匣,被星云卷了进去,若不是观天师出手快,他的女儿怕是要湮灭在云海星空里了。观天师救回安柔师受到了反噬,安柔师也因此失去了一段记忆。为了不让她记起,西梁帝命人抹去了那天她出现的所有记录,除了他和皇上,知情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陆恒竟然也知道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了。安亲王还记得,观天师在闭关前,曾对他密言,星云匣选定了它的下一任主人,就是安柔师。星云匣是观星阁的镇阁之宝,一直被观天师掌管,已经三百多年没有主人了,这次它自己选定了主人,意义非凡。西梁帝笃信观天师,对安柔师格外的疼爱,无论她闯出多么大的祸,他总是不忍苛责。连皇上都格外眷顾的小郡主,几乎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直到遇见了顾焱,她的人生像是被聚焦一般,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后来,他才知道,星云匣开启的那天,顾焱也在。星云匣太过神秘,观天师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个,两个人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安亲王直到命运无法逆转,只能顺其自然,对安柔师非顾焱不嫁,也没有横加阻拦。如今,两个人越来越远,之前的旧事又被提了起来,这两个孩子究竟要遭受怎样的磨难啊!安柔师回到房间,忽然觉得很困,喝了杯茶,和衣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一道闪亮的白光在眼前一晃,她看到了无数的星星,宝蓝般的夜空里,星光闪烁,清辉交织成一片,远远的有个声音在喊:“这里面是什么?”
另一个声音回答:“想知道?”
然后传来一阵笑声,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打开不就知道了。”
忽然白光一闪,安柔师看到了巨大的漩涡涌了出来,将她包裹住,她想要呼吸,想要挣扎,都徒劳无功,很快她就被漩涡埋住,眼前一片黑暗。“呼——”安柔师猛的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心跳的厉害,她刚才竟然做了个梦,那个梦真实又可怕,仿佛亲身经历,太真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安亲王妃走了过来,拿起巾帕帮她擦汗,“傻孩子,又做噩梦了?瞧把你吓得。”
安柔师抓住她的手,敏感的抓住了那个“又”字,“母妃,我经常做这样的梦吗?”
安亲王妃拉开她的手,笑笑,“母妃不知道你做的什么梦,只是每次你受惊后,都会做噩梦,母妃知道这段时间你为了顾焱茶饭不思的,就担心你会做噩梦,每次你睡着了,都不敢走远,你这孩子,该放下的,就放下吧,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原来这样?安柔师狐疑的看着安亲王妃,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安亲王妃又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师儿怕是要想起来了,今天她又做梦了。”
安亲王妃一脸的担忧,“自她八岁那年到现在,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梦魇了,明年她就十八岁了,难道真的要应验吗?”
安亲王也担忧,“那段记忆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观天师封住她的记忆,就是不想她知道的太多,皇上会处死她,如今是要瞒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