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兮和赵曦即将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中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羽无心自大战后,回到了京都,顶着战神的名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刻意的不去听跟穆云兮和赵曦有关的任何消息,无奈,那些消息却时不时的传到他的耳朵里。穆云兮登基了……他嗤之以鼻,穆云兮的能耐可以秒杀西梁的所有皇子,别人登基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他若想登基,只是愿不愿意而已。不过,他倒是对穆云兮的顿悟表示小小的吃惊,同时他又忍不住窃喜,赵曦不是那种被束缚在深宫大院生活的人,一旦穆云兮登基,也就意味着他会失去赵曦。果不其然,两日后,他收到消息,赵曦回南蜀了。他按耐不住冲动,想要去南蜀,被青柠当头棒喝,“她离开,只是她不愿意,不是不爱,在她的心里,唯一爱过的人,只有穆云兮,你确定要去碰钉子?”
羽无心拿起酒壶,满不在乎的说,“切,我只是出去喝酒,你想多了!”
虽然去不了,他却开心的很,他没得到,穆云兮也没得到,这么一想,心里就畅快了不少,那几日,他在府里天天醉酒笙歌,气得北魏帝直骂,竖子,不成器的东西!前几日,他接到消息,赵曦要去西梁,参加杨韬的婚礼,他就暗叫不好,一路派人相护,看到有人想要刺杀她,调动所有隐卫,连夜出发,错过了一轮,她险些受伤,他便带人马不停蹄的往前赶,抢在了她的前头,将所有刺杀的人一一剿灭,为她扫清所有的障碍,看着她顺利的进城,才放心离开。不曾想,今日竟得到消息,她跟穆云兮要成婚!羽无心揪住肖智的领口,怒气横生,“你怎么打探的消息,不是说她去西梁是参加杨韬的婚礼吗?怎么成了她自己成婚?”
肖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消息确实是杨韬成婚,姑娘是南蜀的长公主,成婚岂能如此马虎?”
羽无心松开手,“她和穆云兮都不是拘礼之人,行事更不按常理出牌,若真想成婚,只要他们两个人在就可以了,哪管什么礼节?准备东西,我们启程去西梁。”
肖智看了羽无心强颜欢笑的样子,默默的转身去收拾东西了,嘴里小声的嘟囔着:“猪都知道一棵白菜拱不动了,再换另一棵,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摇头,扼腕叹息,屁股上忽然中了一脚,没站稳,趴在了地上,回头一看,羽无心正怒气冲冲的站在后面,“找打是吧?你说谁是猪,谁是白菜?”
肖智吓得魂不附体,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羽无心的骂声还在继续,“本王还当你老实,你就是这么在背后说话的?”
肖智抹了把汗,不疾不徐的道:“话糙理不糙,殿下,那长公主心里没有你,你这么硬赶着上架只会让自己跌了份,她也不会喜欢你……”羽无心扬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底气明显不足,“你还说!若不是穆云兮那小子阴损,妖妖怎么会着了他的道?”
“长公主不是水夭了,人家现在是南蜀的公主赵曦!”
还妖妖,妖妖的叫,难怪会输!“她那是先入为主了,要是先遇到本王,她喜欢的就是本王了!”
每次跟肖智对话,都有种让他忍不住抓狂的冲动,偏偏他还离不开肖智,肖智就像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虽然讨厌,却很真实。“殿下,你也说是如果了,可现实,没有如果,人家长公主和西梁皇就要成亲了,咱们在这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不是浪费时间?您要去恭喜人家,咱们就去,您要是去抢亲,咱们就带着人马一起去,您要是去吃醋的话,您说,咱要带啥?”
肖智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日的话尤其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盲目的痴儿,还不如负心汉来的洒脱。“带着人去!”
羽无心咬咬牙,“现在起不许说话,本王让你说再说!”
南蜀,淮阳王府,赵驹看着奏报,眸色深深,旁边的护卫站了很久都不见他说话,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微风徐徐,掀动着门帘,赵驹轻扣桌面的手忽然停住,起身,“风耀,本王似乎很久都没见到那个小皇侄了。”
“小公主今日去了龙岩山。”
那个站了很久的护卫应声道。“龙岩山上杜鹃正旺,咱们也去瞧瞧。”
赵驹朗声道,眼角闪过一抹精明之色,宝蓝色的长衫显得他更加的英俊挺拔。龙岩山,是南蜀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山体秀丽巍峨,常年绿树常青,林间小溪潺潺,气候宜人,穿过树林是王公贵族狩猎的地方,绿草如茵,空阔辽远。赵晚打马上山,只有小苑作陪,南蜀帝不放心暗中派隐卫跟着。一个时辰后,赵晚的马上就多了很多猎物,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兔子的腿受了伤,锦布上点点血迹。赵驹远远的望着,浅笑不语。风耀见惯了赵晚飞扬跋扈,横行霸道的样子,从没见过她露出这等温柔之色,感叹道,“想不到小公主还挺有爱心的。”
赵驹侧脸,看着风耀,“连你也被她的假象蒙骗了?”
“假象?”
风耀一愣。“是啊,连本王都被骗了呢,若不是兵权被收回,本王也不曾察觉,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下,竟藏了一颗通透的心。”
赵驹讥笑道,他从来都是将她当成一颗听话的棋子,她也单纯的被他当枪使,细细想来,她的胡搅蛮缠似乎对他的帮助并不大,他甚至在想,那些蛮横无理的事情,若不是有她的目的,她是否真的愿意听他的。“那……不是王爷主动交出来的吗?”
风耀记得当日大殿的情景,王爷若是不交,以他的才能,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当时的窘境,毕竟小公主的风评不好,她的话,大家都会当成笑话,一笑置之,并不会真的在意。“是啊,不交也可以,倘若本王不交的话,现在恐怕就没这么安稳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为了大局,他只能舍弃一些。皇兄就是一个看似平庸实则睿智之人,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不知,却一直隐忍不发,假借赵晚之手夺回了他的兵权,看似巧合,实则蓄意已久,他只是一直在等机会而已,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这份毅力和心思,竟让他有些发怵。“走,咱们过去聊聊。”
赵驹打马向前,走向赵晚。赵晚听到动静,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抬起头来,向着赵驹挥了下手里的兔子,“小皇叔,你看,这只兔子可不可爱?”
赵驹附和道,“确是可爱,只是受伤了,就不好玩了。”
“不好玩吗?”
赵晚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兔子,“可我觉得,这样更好玩,不是吗?”
说着,赵晚微微发僵的手,猛的拉了一下兔子手上的腿,锦布掉落,兔子疼的剧烈抽动这身体,被她死死的按住,那只手上的腿,鲜血直流,低落到她的长衫群上,像一朵泣血的杜鹃。风耀愣住,他分明看到小公主非常喜欢这只兔子,她竟能下得去手!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对自己够狠!赵驹浅笑道:“你呀还是那么淘气,小苑还不带回去赶紧救治,再晚了这只兔子就只能吃肉了。”
小苑怨恨的目光扫了一眼赵驹,忙从赵晚的手里接过兔子,赵晚却一扬手,让兔子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巧落到还没收起来的箭矢上,穿膛而过,兔子挣扎几下没了呼吸。小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公主……”赵晚一脸的云淡风轻,“一只兔子而已,玩过了,也就不稀罕了,小皇叔,晚儿要回去清点猎物,先行一步。”
说罢,赵晚带着小苑,风一样的离开了,赵驹盯着地上的那只死兔子,目光一沉,心绪复杂起来。“公主为何要杀了那只兔子?”
待下了山,小苑才问道,“太可惜了,它腿上的伤,原本可以医好的。”
赵晚眸色深深,“我不能让赵驹知道我的弱点,一只兔子也不行。”
当初,她就是大意了,才让赵驹抓住机会,利用薛柔的事情差点将她整死,她跟父皇母后甚至姐姐,几乎决裂,要不是赵曦及时点醒了她,恐怕她还看不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他竟然也有坐不住的时候,这倒让她意外了。小苑忽的想起什么,忍不住问道,“淮阳王不是不喜欢打猎的吗?今日怎么来了龙岩山?”
赵晚忽的笑了,“咱们这位淮阳王听到姐姐成婚的消息,竟然方寸大乱,他……希望是我想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来挑衅我,不管是对是错,我都要试他一试。”
晚上,赵晚让小苑给淮阳王府送去了请帖,请淮阳王到映雪宫用餐。风耀不解,“今日小公主那态度明显的有些不想跟我们走近,现在又派人来请,让人捉摸不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